“哇……”
林老爷子又接连吐了几口血。
老管家不再犹豫,急忙拿来痰盂接着。
帝忱在旁也看得心惊肉跳,谁能禁得住这么吐血?
再健康的人,也扛不住啊。
他下意识望向裴知晚,却见她一脸淡定,似乎心中有谱,也跟着踏实许多。
对裴知晚的医术,帝忱还是很有信心。
差不过吐了半痰盂黑血。
林老爷子这才不吐了。
他倚靠在太师椅上,直喘粗气,好一会子才略为缓过劲来。
“丫头,是解药也是毒药么。”
林老爷子忽然坐直身体,盯着她,沉声问道。
裴知晚微笑点头:“不愧是林老爷子,对那几个爷爷来说是解药,但对您来说未必。看病讲究个罪证下药,且各自体质不同,用药也不同。您竟敢将别人解药随意入口,这是跟自己有多大过不去的仇呀!”
一句话说得林老爷子又发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帝忱只觉得听在耳朵里,一阵阵脊背发凉。
裴知晚也眉头轻拧。
林老爷子终于止住笑:“丫头,老朽从不服谁,今儿服了你。”
裴知晚却一本正经摆手说道:“岂敢,看来林老爷子知晓其中端倪了。”
林老爷子再次哈哈一笑。
老管家则一头雾水,不解地询问:“老爷,有什么端倪?”
“你若是能看出,你也不是你了。”
林老爷子哼笑:“裴丫头的解药,却是我的毒药,偏偏又能以毒攻毒,我而今身体好了很多。怕是又能多活几个月了,前几天,我已经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了。”
这话一出,帝忱也不觉暗暗吃惊,他心中的问题,被老管家问出来了。
“老爷,裴小姐怎么就知道您会吃那解药?”
林老爷子扭头望向帝忱:“这要问帝家小子了,那帝老头子没少说我的事吧。”
说着他又望向裴知晚:“你这次来,看我的眼神,让我明白了,我对你已没有秘密。”
裴知晚则接口笑道:“老爷子,医者仁心,若不了解你,您就算将我在八号院关一辈子,我也未必能有对症的药。心病还须心药医,您老是心魔太深……”
“放肆!我的事,岂容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林老爷子变脸了。
老管家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一个劲儿给裴知晚使眼色,让她别提那些事。
裴知晚却浑然不觉,而是继续说道:“林老爷子,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半个世纪都过去了,您若是还不能走出来,这一世也就白活了……”
“裴小姐,求求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老管家看到林老爷子气得身体抖成一团,脸色非常难看,带着哭音哀求她不要说了。
但裴知晚明白,救林老爷子唯一的法子,就是让他先放下心中执念。
执念没有了,心魔清除了,才能静心治病,才有康复的可能。
对林老爷子这种跟自己较真了大半生的人,只能用最直白的言语刺激他,清醒过来。
“林老爷子你可知道,因为你那执念心魔,叶老爷子跟叶老夫人两人没有生育儿女,他们虽然恩爱,但是一想到中间横着你,还能幸福么?”
“如今叶老爷子已经作古,你已经失去跟他忏悔的机会了,难道还想失去跟叶老夫人忏悔的机会吗?如今叶老夫人得了怪病,又不被继儿女们善待,整日在求生求死间挣扎。”
“您若是放下执念,叶老夫人一定也能解开心结,接受治疗。您耳目众多,想必叶老夫人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她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明明她本该有幸福的人生,却因您毁了。”
“当初叶老夫人也曾怀孕,可为了不刺激你,她打掉了孩子,伤了身体,从此不能生育。两人过着低调的生活,不敢幸福,更不敢一起参加场合等等。”
“你每天都在制毒药,制香,你以为你想比过叶老爷子。可对他们来说,你就是随时都能出来毁掉他们的魔鬼,用你的毒药……”
林老爷子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晕倒了。
老管家哭着责怪裴知晚:“裴小姐,你这是想气死我们老爷子吗?你明知道叶老夫人和叶老先生是他禁忌,不能提,就连帝老爷子来都不敢提。”
裴知晚却淡淡地反问:“难道你忍心,让林老爷子就这样偏执一生?活着意义何在?”
老管家摇头哭道:“我不知,我只知老爷子不能有事。”
裴知晚从兜里又摸出一个小瓷瓶,交给帝忱。
“给林老爷子吃一粒,剩下的给老管家,以后每日让林老爷子吃一粒。”
帝忱照做,林老爷子很快醒来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裴知晚和帝忱关到后院地窖里。
帝忱一听就急了:“林爷爷,您不能关我们,我们是来给您治病。”
“你才有病!我有病啊,让她给我治病?她就是叶老头的奸细,想害死我。”林老爷子冷笑,他脸色很难看,一点血色都没有。
来了一群老头,将两人牢牢控制住。
帝忱身上有功夫,他不想束手待擒,但又能对那些老头儿出狠招,毕竟都是些老者。
但那些老头儿却不给他面子,他只能躲闪防御。
裴知晚在旁轻叹:“帝忱,让抓了吧,林老爷子还能关我们一辈子?”
其实她想逃,再加上帝忱,这些老头儿未必能得手,毕竟她身上宝贝多。
但她既然进来,就是奔着解决问题。
逃走了,再来就难了。
帝忱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心里有主意了,也就不再反击。
两人都被老头们给绑起来了。
林老爷子一挥手。
“将他们关到地窖里,没我命令,饭也不给吃。”
裴知晚则扬声回道:“老爷子,到时候你可别求我们吃奥。”
“赶紧把他们给我弄走。”林老爷子烦躁地挥手。
老头们将裴知晚和帝忱给押走了。
老管家则小心翼翼地劝道:“老爷,那裴小姐有些本事,您还得需要她治病呢。您看是不是将他们软禁起来就好?再说那帝少可是帝老头的孙子,不看僧面看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