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洒在如雪的梨花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淡淡的阳光和冰冷的梨花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翌日,魏南晚缓缓睁开眼眸,空荡荡的房间,不见苏瑾初的身影。
四周静悄悄的,她起身后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随意走了两步,竟发现屏风后有个温玉池,热气缭绕,她缓缓地走到温玉池边。
站在池边,将身上的衣物一一褪去,滑入水中,便长长叹息了一声闭目靠在池边。
水波荡漾,她的心情也随之起伏。
她沉浸在水中,思绪万千。
泡在水中,她忽然想到他问她的那句话:“那你在认出是我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呢?既然你不在意我,那你为何要下水去救我,当你觉得我会死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她轻轻地伸出手指,任水流从指间滑过,然后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指,有些发愣地看着它,然后再用力地紧紧地握住。
魏南晚也想知道,当初知道他可能会死的时候,她自己在想什么?
答案就是,什么也想不到了,当时她的脑子已经空白一片了,剩下的都是本能的反应,而她的本能就是要救他吗?
她也问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可是她不知道,至少到现在为止,只要一想到他濒临死亡的时候,她的手仍旧因为他而颤抖不已。
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她很生气,她气的是苏瑾初漠视自己的生命
,也气自己竟一时之气用剑刺伤了他。
“苏瑾初,为什么只要面对你,我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与你谈谈呢?”
其实她心中是感激他的,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救了她四次,而且她身中鬼针那一次,他还代她承受了一切痛楚,鬼针的痛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毕竟她曾亲身经历过。
那她是爱他的吗?现在连她都有些不清楚这个答案了……
她想和他好好谈谈,但是事情却总是适得其反,他们总是无法心平气和地冷静谈一谈,或者说,即使他们能好好谈一谈,也无法取得共识。
思绪紊乱之间,她突然下沉身体,池水一寸一寸地淹没了她的肌肤,魏南晚长睫一眨,缓缓阖目,直至水整个淹没了她的发顶。
风轻轻地拂过,落花无声。
……
苏瑾初简单交代了几句,影子暗卫恭敬地鞠躬离去。
随后苏瑾初双袖微张,轻展身形,使出凌波微步的身法,如一抹雪白鸿毛在空中轻飘飘掠过。
待他心急如焚地赶回房间后,却发现屋内一片寂静,空寂得可怕,只剩下白纱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已没了魏南晚的身影。
苏瑾初的脸色瞬间变得焦急起来,他猛地转身,衣袖一挥,轻轻地落在房檐之上,稳如青山站立,顺风疾呼:“魏南晚……魏南晚!”
语声冷冽响亮,在平静的湖面上回荡,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在空旷的陡脊山上,这声音更是回荡
不绝,带着急切的焦急。
苏瑾初心下愈加恐慌,他身形如幻影般在四周跃动,最后落于梨花溶溶之处,四处张望,极力张目巡视着她的身影。
自梨树深处几道身影如疾风般掠出,显然他们几人是被苏瑾初那撕心裂肺近乎绝望的呼喊声给引来的。
他们皆面容上带着惊慌神色,磕磕绊绊地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这些人正是苏瑾初的暗卫,他们看到在梨花树下慌色大乱的苏瑾初,面上吃了一惊。
在这繁花似锦的重影之中,苏瑾初焦急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寻遍了四周的气息,却依旧不闻魏南晚的气息,身子仿若重击,脸上的焦虑之色也越来越浓。
屋内一片寂静,而一旁的温玉池则静静地沸升起一层氤氲的白纱笼罩着整个水面,可苏瑾初已经被魏南晚消失不见的事实弄得心神大乱,他一无所察,他周身的气焰带着浓郁的黑郁,双瞳染上一层赤红,像是要燃尽一切的炙红。
“魏南晚,你出来!”他双眸充红,大声嘶吼,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你还要怎样折磨我,你还要怎样撕裂我才安心!”
那些暗卫惊愕无比,颤抖着嘴唇,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还是他们那个一直如神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吗?
在他们的心目中,苏瑾初一直是那个冷静自持坐于高座之上,俯视看着世间一切的人,也是让他们觉得
遥不可及的神明,然而此刻,他发丝微乱,容颜狰狞,哪里还有一丝他们心目中主子的气质可言?
苏瑾初脸色苍白,黑发雪颜在一片银白月辉浸染下落下了满地的凄迷。
如此反复呼唤几声后,仍不见一丝回应,苏瑾初的心渐渐被绝望填满,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倏地扯开衣襟,露出了光滑白皙的胸膛,他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声音因愤怒和痛苦而变得沙哑:
“魏南晚,你出来!你不是恨我昨日那般逼迫你吗?你不是想要杀了我吗?我苏瑾初今日就站在这里,任你处置,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可是你不要这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承受不住,你给我出来,出来……”
语声直至最后,嘶哑痛苦,一下一下滚滚散于风中。
众人听得他暗哑颤抖的嗓音,见他赤红狂乱的双眸,话中带着无尽的痛苦,再也不忍地撇开脸轻轻阖目。
“噗!”苏瑾初喉间突然涌上一阵腥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一滩鲜红的血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心脏突然引起一阵剧烈的疼痛,苏瑾初闷哼一声,身体颤抖不止!
苏瑾初的面色极为苍白,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甚至还偏着透明的色泽。
苏瑾初紧咬着牙关,将所有的痛呼都生生咽了回去。
这次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如同有无数把刀在撕扯着他的心肺。
铺天盖地的疼,似
乎要将他生生撕裂。
他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嘴唇因疼痛而发白。
苏瑾初的神志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之中,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名字。
“魏南晚……”
苏瑾初疼到了极限,脑中那根弦终于绷不住,啪的一声断了,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一头长发披散下来,他颓废半跪于地,喃喃道:“我知道……你不爱我,你恨我手段卑劣,可是你却不知道,我比你还要百般受折磨……对你的爱已让我入魔,你不懂也不愿意懂……”
随着这些话语落下,苏瑾初凄寂一笑,他突然扬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