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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笼中雀
    容妤咬住牙,脸色已是惨白如纸。容夙叹了一声,语气清冷道:“你想救父亲自是一片孝心,不过,你这样一走了之也是害苦了留下来的人。妹妹,你可不能害了大家啊。”

    这话落下的瞬间,马车也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喧哗声,容妤缓缓地睁大了双眼,她忽然间如梦初醒一般地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推开车门想要逃。

    然而,为时已晚。

    一双绣着金朱螭龙纹的乌皮靴映入她眼底。

    她心中轰然塌陷,抬起一双眼,望向那站在被侍卫簇拥的核心中央的人,他穿着雨过天青色的锦衣,手里捏着一块碧色玉佩,他以骨节匀称、曲线优美的手指把玩着那块美玉,一张冷淡中透露戾气的面容上泛着雍容华贵的艳绝。

    雨幕之中,他戏谑地轻挑嘴角,仿若要诛心一般的话语随之而出:“多日不见,皇嫂倒是憔悴了许多。”

    容妤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沈戮漠然地令道:“来人,扶夫人下来,带回东宫。”

    容妤满面骇色地被拉下了马车,她感觉自己双腿都是瘫软的,恍惚中听见容夙似有埋怨般地同她道:“妹妹,你再不要犯这种傻事了,以卵击石只会是自寻死路,本来父亲是可以再多活些时日的,被你这样一折腾,还真就老命不保了。”

    容妤愤恨地看向容夙:“你竟背叛容家……你竟帮着他引我出现……二哥,你如何对得起父亲!”

    容夙默不作声,他从容妤身边离开时,衣衫里头露出的锦衣颜色泄露了他的心思。

    原来是升了官职。

    难怪他要拜在东宫脚下了。

    是呵,容夙本就与容家没有过深的情谊,他拿容家来换自己的前程也无可厚非。

    毕竟最为了解容妤行径的,到底还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庶出兄长。

    他知她会走山路,也知她会来南方,替沈戮寻到了人,自是能换到奖赏。

    容妤恨得咬紧了牙关,口腔里已经渗透出淡淡的血腥气。

    而那走在前方的人略微侧过脸,望向身后的她,缓缓地笑了。

    凌迟一般的居高临下的笑容,仿佛可以在瞬间便将她的身心千刀万剐。

    夜幕时分,春雨淅淅。

    宫内的红砖反着地底的潮,单凭走在上头,都觉得脚底发冷。

    而侍女奴才们匆匆走过,都能瞥见那跪在寝殿大门外的身影,谁也不敢上前去问候,皆是慌慌忙忙地低下了头去。

    雨又大了一些,一开口,呵成一团冰雾,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起来,刚要弯下身,上头便有一大盆温水当头浇下,侍卫们用空了水盆,又回去蓄水,吩咐宫女试好水温,不可太凉,也不可太热,唯独温水浇身,瞬间的温暖过后,便会被春雨冻结成冰霜,那才是彻骨逼人的寒。

    然而,即便被这般折磨,容妤也是一声未吭,脸都冻得青紫了,令门外的崔内侍看在眼里,又正好得了屋内传唤,便赶快猫着腰进了殿,恭恭敬敬地道:“殿下可有吩咐?”

    那坐在红木雕椅上的人正在审阅卷宗,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添点火,屋子冷了。”

    崔内侍立刻喊来奴才照办,不一会儿便有火盆又送了进来。那火光映着沈戮的面容,冷逸俊秀中平添了几抹狠戾。

    且自打他还是个寂寂无名的皇子时,崔内侍就跟随在他身边了,可谓是一路看着他长大成人。

    但如今的沈戮已是二十有一,却还未有一儿半女,对于朝中的反对势力而言倒是好说了,可为了稳定地位,崔内侍还是盼着沈戮能早些后继有人,便斗胆提了句:“陛下,夫人已经在雨中跪了有一个时辰了,就怕时间久了伤身,落下病根就难办了……”

    沈戮脸上看不出喜怒,手里的卷宗又翻了一页,沉声道:“都能在深山老林里过上那么多日子的人,断没那么娇贵,更何况,落了病倒也好,她也不敢再动那逃跑的歪心思。”

    崔内侍也不敢再多嘴,直到外头的侍卫来通报道:“禀奏殿下,夫人已经昏过去数次,都被温水浇醒了过来,眼下实在是已经跪不住了。”

    “跪不住了?”沈戮合上卷宗,“传她进来。”

    “回殿下,夫人的双腿没了力气,这会儿起不了身。”

    沈戮只道:“那就拖她进来。”

    侍卫得令而去,不出片刻,便将狼狈不堪的容妤拖进了殿内。

    崔内侍见状,懂事理地退了出去,只留容妤与沈戮二人在这殿中。

    殿内一片沉寂,容妤意识浑浊地瞥见沈戮踱步走近,他负手而立,与她近在咫尺。

    她恍惚中听见他问:“我还以为皇嫂有多大的能耐呢,竟没曾想才过去三十余日,便被我抓了回来,最起码也该躲个一年半载才是。”

    容妤慢慢地抬起眼,怨恨之色涌动而出,那神情戳进沈戮心底,令他难以按捺住心中怒火,蹲下身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后颈,咬牙切齿道:“你怎敢以这种眼神来看我?”

    容妤感到屈辱地移开了视线,并傲慢地抿紧了嘴角,全然不理会他的问话。

    沈戮愤恨地掐着她的脖子,扳过她的头,逼她与自己直视:“怎么,你以为我不敢和你算了这笔账么?你虚情假意、骗我欺我,真将我当成傻子来戏耍了!”

    容妤跪得双腿胀痛,她吃力地从齿缝挤出辩驳:“明明是你想要害我父亲……我不过是想要救他一命罢了,又何错之有?”

    沈戮蓦然蹙起眉,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容妤:“你当真是骗我的?”

    容妤却狐疑地打量着他:“我骗了你什么?”

    她如此践踏他心,以至于到了现在,也不愿承认她的过错!

    这令沈戮被愤怒吞噬了理智,他给过她机会,他也幻想着她在相见时会与他认错,谁知她不仅不以为然,甚至还恨他对她穷追不舍。

    沈戮深深地吐出一口郁气,他再不发一言,扯开容妤的衣衫,连床榻都不去,直接把她按在了冰凉的金砖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