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急什么？”这一次，哥舒亭的脸颊已经贴到了容妤的后颈处，他温热的一呼一吸拂在容妤的脸颊，令她嗅到了一股从未闻到过的清洌味道。

    像是草原上特有的混合着雨水与泥土的青草香气，以至于忍不住深嗅了一会儿，便是在这一刻有了分神，被哥舒亭将身子扳正过来也恍惚地后知后觉。

    “你要做甚？”容妤醒过神来，不悦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子。

    哥舒亭沉静地凝视着她，忽尔冷笑，“你与沈戮当真是不太匹配，他是杀人魔，取人头颅连眼都不眨，而你却纤细如柳，只怕是稍一用力搂紧了你，都会折断你骨头似的。”说话间，他长臂不知何时圈住了她的腰，往自己胸膛前一收，她人贴近他，严丝合缝。

    在容妤已有怒火之际，他贴近她耳畔，颇为玩味地问了句：“他与你在床笫之间时，可曾尽兴过么？”

    有那么一瞬间，容妤很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但她及时压下了自己的怒气，只觉得若真那样做了，反而显得是自己输了。

    莫不如配合着他说道：“不怕少主笑话，我倒觉得与陛下之间的床事是十分契合的。”

    哥舒亭闻言，不由一怔。

    容妤满意地笑道：“别看我身子骨细弱，可该丰腴的地方，也都是不差分毫，能生能养，也为陛下生育了三个子女，若日后再有机会，怕也还是要再添人进口的。可惜——少主只见过哥舒女子的身段，却从不知中原女子的**惹人心颤吧？”

    反倒是哥舒亭因容妤的话而恼羞成怒，他一把推开她，愤恨地上下打量她一番，沉声道：“下贱。”

    容妤不怒反笑：“这倒轮不着少主来说罢？”

    “你是沈戮的嫂嫂，如何能大言不惭地说起自己与他生儿育女之事？”哥舒亭为此羞愤不已，“此乃**之举！我哥舒族世世代代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丑事，倒是你中原人不知廉耻、败坏道义！”

    “你把我劫持到此处，难道就不算是败坏道义么？”容妤反唇相讥，“你心里明知自己不敌他，只能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来与他对抗，还敢提什么道义，简直可笑。”

    “你的确伶牙俐齿，可见颠倒黑白的功力。”哥舒亭渐渐压下了窘态，忽尔负起双手，踱步在容妤身旁，沉声道：“可你再如何为他辩解，也掩盖不了他多妻多妾的帝王习性。哥舒族向来从一而终，我们一生只认准一个女子做妻，可你的男人就不同了，世人皆知他后宫里的没人多如牛毛，你虽是宠妃，却也是他其中一个女人罢了，何必在我这个外人的面前还要强颜欢笑地维护着他？”

    “我不懂你诋毁他的意义。”容妤轻笑一声，“你究竟是憎恨沈戮，还是嫉妒沈戮？”

    这话似戳中了哥舒亭的痛处，他忽然眼露杀意，一把抓住了容妤的手腕，恶狠狠地威胁她道：“你再敢多说一句，我杀了你！”

    容妤面不改色：“站在你面前的，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女子。”

    哥舒亭怒不可遏，他喘息声渐粗，忍无可忍一般地抓住容妤，将她拽出了自己的帐篷。

    可再如何怒气冲冲，他也没有再将容妤塞回那暗无天日的干草房里，反而是将她扔去了干净、舒适的另一个帐篷里，并叮嘱守在帐前的侍卫道：“看紧了她，不准她迈出这帐篷半步。”说罢，便狠狠地瞪了容妤一眼，甩下帐帘后，负手离去

    容妤毫不在意他的愤怒，她终于可以躺在舒适的床榻上，心中暗道：今夜必要好好地休息一晚，总算是可以离开那潮湿的草堆……

    想到这，她眼神沉落，转头望向帐帘，上头映着守卫壮硕的身形，她蹙起眉头，似担忧沈戮只身一人前来此处的话，会遭遇危险……

    而此时此刻，远在山林中的沈戮已跋涉多日，他面容上多了些泥泞，衣衫也染了脏迹。

    他一路朝着东边走去，只因他知晓那里是蛮夷的居住地。

    按照赵疯郎的预言，容妤的失踪必定与蛮夷有关。而沈戮马不停蹄地赶路，一路餐风露宿，又逢连夜雨，着实吃不了不少苦头。

    烈日炎炎之时，秃鹫盘旋于天。沈戮躺在树荫下望着它们，心想着若是有弓弩在手，射下一只来也能添上一道菜肴。

    等到再次起身赶路时，他越发靠近东部蛮夷，可东边的是阿史那部落，他远远地瞧见了不少帐篷，一个个地连接着，如同还未绽放的花苞。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人烟，原本还不觉得饥饿难耐，这会儿的沈戮只想着尽快寻一口水源。

    他连脚步都踉跄了起来，在靠近第一个帐篷的时候，恰逢里头有人走出，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臂膀，惹得对方惊叫出声。

    沈戮很怕她会引来旁人，正想着要去捂她的嘴，谁知她竟率先认出沈戮道：“七哥？”

    沈戮闻言一怔，抬头打量着面前女子，他不敢置信地睁圆了双眼，嘴里嗫嚅出她的名字：“平……画？”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七哥，你身上有伤，怎如此狼狈……”平画心疼地扶住沈戮，她不再多说，赶快将人带进了自己的帐篷中，放下帐帘之前，还谨慎地循望了四周，确信无人发现后，她才回去帐中扶沈戮躺下。

    谁会想到兄妹二人竟在阿史那的部落里相遇，沈戮认定这是自己命不该绝，他大口大口地喝着平画递来的水，重新躺下后，他意识都是浑浊的。

    平画安抚着他先行休息，瞧他是赶路至此，大概许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沈戮也因平画在侧而稍稍安心下来，他长途跋涉已是全身疲乏，这会儿只一闭眼，就沉沉地睡下了。

    平画则悄悄出了帐篷，她要亲自去寻一盆热水来为沈戮擦拭，还要找机会将此事告知给三姐才是。

    只是，她必要提防此处的族人，阿史那虽在表面上与中原结交，可一旦知晓中原皇帝藏身此处，怕是会起了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