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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失策
    萧氏总是担心她这样会嫁不到好人家,便时常好言相劝道:“妤儿,你好歹是容家贵女,莫要因他沈七郎的负心而自暴自弃,如此下去会吓跑那些前来提亲的男子,还有谁敢娶你呢?”

    容妤不以为然,她盯着手中的团扇,平静地回了句:“也总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嫁吧?”

    “世间又不是只有一个沈七郎,你何苦要为了他如此作践自己呢?”萧氏为此痛心不已,可无论说得再多,那时的容妤也是不往心里去。

    她心里的确是怪罪男子当权,更恨自己成为了众人口中“被抛弃”的一方。

    百花可再换,果树却能够岁岁结果,结的是自己的果实,造福的是灌溉果树的人,可花朵换掉了便不再是之前那一朵花了,而果树,依然是原来的那棵果树。这说明昙花始终是一现,绿树在本质上却可长青。

    纵使帝王后宫佳丽三千,诞下子嗣的妃嫔寥寥无几;女子之间争相斗艳,攀比的竟全部都是容貌与青春。

    然而无论他们争与不争,斗与不斗,以色待人又能几日久?花朵娇美,终要衰败,绽放的瞬间极其短暂,可它在凋零之前又得到了什么?

    终究是无果,又无实。

    此时此刻的容妤凝视着黑暗的房间,她想到自己走到今日,都是出自她个人的意愿,没有人强迫过她,更没人挟制过她,无论是与沈戮的“叔嫂不伦”还是在定江侯死去后仍旧与沈戮纠缠的过往,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毕竟,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摆脱,却还是情愿清醒地沉沦了。

    一想到这,容妤忽然觉得自己沦落到哥舒族的领地里,仿佛也是一种天意。

    她竟也因此而不再抗拒,心想着接受现状,才能让自己好过些。

    也是从那晚过后开始,容妤与哥舒亭之间的相处变得“融洽”了许多,她正常吃饭,不做无畏的反抗,逆来顺受的令哥舒亭心觉她在盘算逃跑的时机。

    可周遭戒备森严,就算她能逃出帐篷,也逃不出他属下的看管,尤其是她不熟悉外部环境,跑进山里遇见野狼,反而会丢了小命。

    “奉劝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近来两日,哥舒亭会亲自送饭菜来容妤的帐内,每次都是在一旁静坐着看她吃完,还要阴阳怪气地揶揄她几句:“在沈戮出现之前,你哪里都别想走。”

    容妤本是不想理会他的,但她这段时间也足够了解他的脾性,倘若无视他,他也会暴躁不已,容妤只好回应道:“少主尽管放心,在你这里有吃有喝,也有帐篷睡,我不会犯傻,更不会自找无趣。”

    哥舒亭眯眼打量她,留下一句“口蜜腹剑的女人”便起身离开了。

    容妤独自在帐中度日时,时而会有侍女进来为她料理起居。

    这次来的是蒙月,她一边收拾整理,一边和容妤说起了叶护哥舒岐在昨夜回来了部落。

    “叶护还带回了一个中原女子,为了这事儿,少主还和叶护吵了许久。”蒙月无奈地叹口气,“哥舒族是不能和中原通婚的,也不知叶护是怎么了,好像被那中原女子迷了心智一般。”

    一听这话,容妤心头一震,她思索片刻,立即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摘了下来,她请求蒙月道:“蒙月,我想求你把这物件交给那名中原女子。”

    蒙月困惑地看了一眼容妤手中的玉镯,神色迷茫。

    容妤诚恳地求道:“只要不被你的少主发现,此举断不会有任何危险,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蒙月虽然犹豫,又不知道这玉镯究竟代表了什么,但她不忍拒绝容妤,就收下了玉镯,答应了下来。

    容妤感激不已,承诺自己得救之后,一定会想办法也把蒙月带走的。

    当天夜里,临近亥时,容妤的帐帘被从外面掀开。

    她本以为是蒙月来了,可回头一看,却见到哥舒亭走进帐内。

    容妤脸上的喜悦瞬时褪下,她沉了眼,轻声一句:“少主这般时刻前来,可有要事?”

    哥舒亭放下帐帘踱步走来,月光被掩在帐外,屋内霎时一片暗寂,他却能在夜色之中点燃桌案上的油灯,火光通明间,他端着油灯打量着容妤,戏谑道:“娘娘没想到这会儿来的人是我不成?怎露出如此失望的表情?”

    容妤没吭声,只管垂下脸去。

    哥舒亭眼神极是锐利,嘴角带起一抹笑,一抬手,将玉镯子扔到了容妤的床榻上。

    油灯照亮了翠绿的玉镯,容妤神色大骇,抿紧了嘴唇。

    哥舒亭像是很满意她这副表情,俯身凑近她一些,沉声道:“看来,这玉镯果然是你的?”

    容妤心生不安,但也不敢说假话,就点了点头:“是我的。”

    “仔细瞧瞧,上头还有血迹呢。”

    容妤咬紧牙关,她探手握住玉镯,像是忍无可忍地仰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哥舒亭,她一字一顿地问道:“玉镯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哥舒亭眼角一弯,他本就生得眉目风流,这般神色,更显露俊秀。

    然而,金玉皮囊下暗藏杀机,只令容妤觉得可惧、可憎。

    “难道娘娘不应该先问问这上头的血是何人的吗?”

    容妤紧握玉镯,质问道:“你把她如何了?”

    哥舒亭却没有立即回应,只转过身去,将油灯搁置到桌案上,再瞥向容妤冷冷道:“我最初安排她在你身边,只是觉得她是中原人,会说中原话,能更好地伺候你罢了——可惜她不懂得分寸,一旦逾越,就留不得了。”

    容妤惊愕道:“你……你杀了她?”

    哥舒亭看出容妤是真心担忧蒙月的,反倒觉得稀奇,“她不过是个婢女,你何必这般动容?”

    容妤却道:“你明知是我要她去做的,冲着我来便是,何苦刁难她?”

    哥舒亭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容妤道:“你明知她后果会是如此,又为何要让她以身试险?收起你伪善的中原人嘴脸吧,你不过是在利用她完成你企图逃跑的心思。”

    容妤被他的话气得浑身颤抖,浑然忘了不是他对手,抬起手臂,欲打他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