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哥舒亭又何曾意识到自己的过分之举呢?
他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报复中原,报复每一个中原人,便是此刻,他望着帐篷中的容妤,手指捏紧了她的下巴,那力道足以在她细嫩的皮肉上留下红痕。
“你问我为何深夜造访你这里?”哥舒亭觉得这话很是有趣,他手指摩挲容妤的嘴唇,企图撬开她的唇齿,探了身形,沉声道:“当然是为了与你再赴巫山了。”
容妤因这话而产生了一瞬的心神不宁,她从他的眼里看出了轻薄、不屑与嘲讽,唯独没有看到**。
也恰恰是缺少了这样的眼神试探,容妤方才意识到沈戮是真的早已看穿了一切。
他料到哥舒亭是在虚张声势,以此来破坏容妤与他之间的关系。
归根结底,哥舒亭并未真的行过那事。
为了验证这念头,容妤主动迎合着他仰起了头,“上一次我因迷药而失了神智,根本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若谈享受的话,怕是只有你一个人欢愉了吧?”
听闻此言,哥舒亭眉心一紧,神色似有些不太自然。
容妤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抹异变,她已确信哥舒亭的确是骗了自己,便越发大胆起来,她抬起手掌,抚上哥舒亭的胸膛,指尖轻轻地游走在他的衣襟上,慢条斯理地带有一丝引诱般地说道:“这次便不必用那些助兴的药了,正如你说,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趁着眼下夜色正沉,便不要耽搁了。”
哥舒亭的眉头越发皱紧,他一把按住了容妤的手腕,阻止她道:“休得无礼。”
“无礼?”容妤笑道:“你我之间的关系,怎能以这样生疏的词语来形容呢?”
哥舒亭冷着脸,语气里有沉怒之意,“竟不曾想沈戮的女人如此**,不知他若是见到你这副模样,该作何表情?”
容妤不怒反笑,“少主不喜欢我这样么?你今夜来见我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此事么?”
哥舒亭忍无可忍地扯开容妤的手,他退后几步,负手道:“你不必与我装傻,你很清楚,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引沈戮现身,至于你,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他对自己并没有兴趣。容妤非常坚定这一点,他根本没有碰过她,一切都是他制造出的狡猾的烟雾迷局,想要让容妤乱了阵脚之后亲手为他打开突破口。
狡诈,阴险,容妤不再觉得哥舒亭只是个年轻的异族男子了,他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为了达到目的,他可谓是不择手段。
容妤知晓眼下是无处可逃,但也决不能任凭死局无破,便主动发起了攻势:“我可以告诉你沈戮的下落。”
这话一出,不仅是哥舒亭的神色惊变,连藏身在床底下的沈戮也略有错愕。
容妤看到哥舒亭转回了身来,她再将鱼线放得长一些,“但是,我有条件。”
哥舒亭冷哼一声,“凭你,也配与我讲条件?”
容妤道:“你若不肯便算了。”她作势要躺回到床榻上,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势。
哥舒亭倒是没想到她这般干脆,连求都不求,倒是与平日里遇见过的那些女子甚是不同。
可他又不能收回自己方才的话,想了想,只好丢出一句:“分明是你提出条件的,竟没点诚意吗?”
容妤露出了笑意,她知道,鱼儿咬钩了。
哥舒亭看到她慢慢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并不急着回应他,欲擒故纵般地叹息一声,方才说道:“我不过是想要去见一眼哥舒狼王,至少,也要让他知晓我身在哥舒。”
哥舒亭道:“我父汗自然知晓你在这里,他没有见你的意思,更没有与你交流的打算。只要沈戮一现身,你的利用价值即刻结束,根本不必多此一举。”
容妤即将道:“少主是怕可汗动摇不成?”
“何来动摇?我如何会怕?”哥舒亭明知容妤是在激将,却还是脱口而出:“你既是提出了见他这样的条件,我倒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你见了他可莫要后悔,比起我这般和风细雨,他可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容妤含笑道:“我不后悔。”
哥舒亭见她心意已决,再加上互换的条件是她将会引出沈戮,而见一眼他父汗又无甚损失,也就答应了下来。
容妤瞧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试探般地问道:“少主要留下来过夜么?”
哥舒亭毫无兴致地转了身,一言不发地撩开帐帘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容妤才稍稍松下一口气。床下的沈戮也在这时翻身爬出,他弹落身上的灰尘,悄悄走去帐帘旁撩开一条缝隙,张望了外头片刻,确信哥舒亭不会再折返了,才回到容妤身边坐下。
“接下来呢?你如何打算?”容妤悄声问道。
沈戮握了握她的手,却是说了句:“你的手这般凉……”
“如今哪里还在意得了凉热,只怕哥舒亭察觉到了你身在此地,无非是想借机来引你现身,咱们此举实在是铤而走险——”容妤长叹一声,实在是担忧不已。
沈戮则道:“自是铤而走险,可唯有此举,才能助你我逃离哥舒。”
容妤看向他,以眼相问。
“哥舒的草原之外有城门关卡。”沈戮望着容妤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想要平安无事地出去那道关卡,必须要拿到可汗的玉印印章,你去见哥舒狼王的目的,便只有这一个。”
容妤犹疑道:“若我拿不到呢?”
沈戮握紧容妤的手,他眼神坚定道:“倘若你拿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受分毫的委屈。”他略微侧头,望一眼自己腰间的佩剑,再道:“我会靠这个,为你杀出一条血路,必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哥舒。”
容妤则是反握住他的手,一口咬定:“要走一起走。”
“不要说这种傻话。”沈戮道,“一旦被抓获的是你,后果才最为凄惨,就如哥舒亭所说,你会沦落哥舒族的生育工具,他们如何还会把中原的贵妃当人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