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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沈心茹
    再次醒来时,阳光明媚,光线透过窗子,洒在床头。

    陈三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洁白的床单,粉白的墙壁,四周一片白。

    他挣扎起身,可头痛欲裂,胸口也疼得要命,朦朦胧胧中一个白色身影在身边闪过,他以为是医护人员,忙问:“护士,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那女子一愣:“我不是护士。”

    陈三爷使劲眨了眨眼,这才看清女子只是穿了一件白纱裙,并非护士:“你是?”

    女子说:“是我的车撞了你。”

    陈三爷这才想起昨晚的事,他拼尽全力跑上马路,对面来了一辆轿车,司机刹车不及,把他撞倒了。

    女子眼望陈三,道:“那些人为什么追你?”

    陈三爷疲惫一笑:“跟你没关系。”说着挣扎着下床。

    女子忙道:“你肋骨断了!”

    “这不是接好了吗?”陈三爷摸了摸胸口的绷带,随即披上外衣,走向门外。

    “你到底是什么人?”女子追问。

    陈三爷驻足,微微转头:“你把我撞成这样,我没讹你就不错了,其他的事儿,不用你管!”

    女子脸一红:“你……”

    陈三爷推门而出,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正是昨晚那个司机,一瞪眼:“回去!”

    陈三爷还没搭话,女子就冲了过来,指着黑衣人的鼻子,怒道:“滚,你给我滚!”

    黑衣人被吼得脸红脖子粗:“小姐,我……”

    “滚——”女子怒吼一声。

    黑衣人无奈地摇摇头,悻悻离去。

    陈三爷颇感惊讶,细细打量这个女子,但见柳叶弯眉,樱桃口,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肤色白皙,乌发后盘,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端庄,一看就是读过书,若非豪门闺秀,必是书香门第。

    只是发起脾气来如此吓人,不禁笑道:“姑娘好大的脾气啊。”

    女子双颊绯红:“对不起……其实,我是不想让你走,你伤成这样,能去哪里?”

    陈三爷笑道:“心意我领了,我死不了,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女子叹道:“可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的司机撞了你,得等你康复,才能让你走。”

    “不必!”陈三爷披着衣服,趔趔趄趄走下楼去,而后走出医院。

    姑娘追到大街上,暗暗尾随陈三爷。

    陈三爷走进街边一个馄饨馆,点了一碗馄饨,两个烧饼,吃起来。

    吃完后,走出馄饨馆,在街上溜达了半里地,拐进一个布匹行,里面熙熙攘攘。

    那姑娘一直跟在陈三爷身后,突然,她发现陈三爷不见了,急得直跺脚,翘首四顾,可再也找不到陈三爷,心中咒骂几句,只能恨恨作罢。

    姑娘走出布匹行,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街边几个孩童正在打闹,横冲直撞,一个小孩冲过来,差点撞倒她。

    很快,她来到一个教堂前,伫立片刻,走了进去。

    坐在第一排,面对十字架,虔诚祷告。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姑娘,你为什么跟着我?”

    姑娘身子一颤,赶忙回头,陈三爷正笑盈盈看着她。

    姑娘欢心雀跃,掩饰不住地高兴,忽而又收敛笑容:“谁跟着你了?”

    陈三爷笑道:“那是我自作多情,我走了。”

    “哎?你?”

    陈三爷从身下掏出一个钱包,笑着递给她:“你钱包被偷了,你都不知道!”

    姑娘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忽地起刚才在街边打闹的那几个小孩:“哦,是那几个小孩!”

    陈三爷一笑:“不是小孩,是小混混。”

    “你抓住他们了?”

    “还打了他们一顿。”

    姑娘一惊:“啊?”

    陈三爷呵呵笑起来:“没打他们,只是训斥了几句。”

    姑娘莞尔一笑,顾盼流兮。

    两人正交谈着,一群人冲进了教堂,四条汉子和三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孩指着陈三爷说道:“就是他,断我们的财路!”

    一个满嘴大板牙、牛头木耳的汉子叫道:“就是你小子管闲事啊?”

    陈三爷微微一笑:“这是教堂,有什么事,到外面说。”

    “什么他妈教堂啊,你给我听着,把钱包交出来,别惹我生气!”

    陈三爷还没答话,姑娘不乐意了,一步向前,怒道:“还有王法吗?你们这群混混!”

    大板牙嘿嘿一笑:“哟——小妮子,挺刚烈啊,小心别把奶盘子气炸!”

    姑娘羞得满脸通红:“畜生!”

    “就是畜生嘛,不是畜生能吃这碗饭?”

    陈三爷慢慢站了起来:“你信不信我七步之内,取你狗命?”

    大板牙哈哈大笑:“风大,别闪了舌头!”

    陈三爷怒目而视,突然手一抖,一把匕首从袖子里飞出,如同一道光,贴着大板牙的耳朵擦过去,“嘣”地一声,扎在了后面的木梁上,深入数寸。

    这是杂技绝活,劲力十足。

    大板牙不由地摸了摸耳朵,一脸惊恐:“行,你小子有种!我们走!”一群人跟着他轰轰离开。

    姑娘一脸惊讶:“你还会功夫?”

    “不是功夫,是手艺。”

    其实陈三爷也捏了一把汗,就这一把匕首,扔出去就没有了,如果对方一窝蜂冲过来,他浑身是伤,根本没法抵抗,但对方不知道他袖子里是否还藏有匕首,只能认怂离开。

    陈三爷拔下匕首,收入袖中,对姑娘说:“街上太危险,我送你回家吧。”

    姑娘羞涩地点点头。

    两人走出教堂,肩并肩在街头走着。

    姑娘突然一抬头:“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陈三爷一愣:“陈若水。”

    姑娘眼睛一亮:“《道德经》,上善若水?”

    陈三爷点点头,这才是他真实的名字,当年他出生时,本家的一个大爷是个读书人,为他取了这个名字,他上面有两个哥哥,都夭折了,他行三,所以村里人都叫他陈三。

    后来入了杂技团,“陈三”叫起来朗朗上口,久而久之,周围人竟忘了他的真名。

    对于他这种命如草芥之人,真名假名并不重要,也没人在乎,在国外,他叫“约瑟夫”,在国内,他就是“陈三”。

    陈三爷问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沈心茹。”

    “茹古涵今,人如其名。”

    沈心茹羞答答地一笑。

    还是有文化好啊,陈三爷庆幸自己苦读了很多书,否则人家能解释你的名字,你不能解释对方的,多尴尬。

    很快,在沈心茹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一个宅子前。

    陈三爷抬眼一看,是个四合院,忙说:“沈姑娘,你进去吧,我走了。”

    沈心茹一皱眉:“不行!这次你得听我的,你身上都是伤,暂在我这里修养!伤好之后,我自然让你走!”

    “不必了。”

    “至少吃顿晚饭!”姑娘眼神肯切。

    陈三爷思忖片刻:“也好。”

    沈心茹轻叩房门,一个老妇人走出来:“小姐,回来了?”

    姑娘点点头:“吴妈,这是我朋友,陈先生。”

    “陈先生好。”老妇人把陈三爷礼让进院子。

    陈三爷放眼一望,庭院恬静优雅,几盆绿植和鲜花整齐地排在墙根,他生来漂泊,一直追求一份安宁,一份家的感觉,此情此景,心旷神怡。

    进入屋中,来到书房,他捂着胸口缓缓坐在沙发上。

    抬眼一看,满墙都是书,国文版,法文版,英文版,书香气浓,叹为观止。

    只是有一件事萦绕心头: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

    沈心茹笑着问他:“喝咖啡,还是喝茶?”

    “都可以。”

    沈心茹端来两杯咖啡,陈三爷喝了一口,假装不经意地问:“沈姑娘府上还有什么人?高堂二老可在?”

    沈心茹低头不语,俄顷,道:“我父母都已过世,吴妈是我的奶娘,一直照顾我。”

    陈三爷更加纳闷儿:父母过世,家里有个保姆,还有专车和司机,这太过诡异。

    沈心茹岔开话题:“你先坐着,我去厨房,和吴妈准备晚餐。”

    陈三爷忙说:“不用麻烦了,我刚在街边吃了午饭,一点都不饿。”

    沈心茹一笑:“我们约定的是晚餐。”说罢,转身而去。

    陈三爷只好点点头,靠在沙发上,从书架上掏出一本书看起来。

    是郁达夫的《沉沦》,书中有一句话:他近来觉得孤冷得可怜,他的早熟的性情,竟把他挤到与世人绝不相容的境地去,世人与他的中间介在的那一道屏障,愈筑愈高了。

    他感觉这句话就是在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