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打结发之妻,脚踢拙荆贱内,一拳能把大太太打入水缸,一脚能把二太太踹出三丈远,一巴掌能把三太太抽得找不到北,年轻时的海爷,以打女人闻名东三省。
那个年代有很多打老婆的男人,往死里打,很多女人受不了虐待,选择投井、上吊,还有的更干脆,把洋火头搓下来,攒成一包粉,直接喝下去,胃立马烧出个大窟窿,死状极惨。
现在面对三个儿子这副德性,海爷心下冷笑,瞅了瞅沈心茹,道:“茹茹,伯伯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
沈心茹忙道:“海伯伯,您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您和我爹情同手足,有什么说不开的?即便我爹有对不住伯伯的地方,您看在侄女的份上,也请慎思!”
海震宇仰天大笑:“蕉爷啊,你如果有一半你女儿的活泛,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局面!”
蕉爷沉思片刻,道:“海爷,话不多谈,远东贸易公司,我答应你,一半的股份,归你!”一看女儿被带来了,蕉爷立马服软了。
“想通了?”海震宇笑着问。
蕉爷点点头。
海爷眼神诡谲,突然暴怒:“可我不信!一次又一次,你出尔反尔!当初说杀掉陈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主意!最终,陈三活蹦乱跳,可我蛋没了!我蛋没了!你听到没?!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自己不男人,也要把我拉下水!”
堂堂的东北海爷,盛怒之下,一直强调自己蛋没了,完全不顾风度。
这是一个男人发自心底的怒吼,是阴阳之道的崩塌绝望。
现场鸦雀无声。
俄顷,沈心茹道:“海伯伯,你的痛,我能理解。”
海爷都惊了:“丫头,你说什么呢?”
“我懂。”沈心茹漠然说到,“易经讲阴阳,六十四卦,卦卦建立在阴阳两爻之上,阳爻一根棍,阴爻一断口,男人失根,就是卦中无阳。伯伯,你说吧,怎么才能让你解恨?”
这番话一下把海爷及其三个儿子震住了。
蕉爷也懵了,作为一个父亲,永远把自己的女儿当孩子看待,他都不知道女儿是什么时候研究的易经,还研究得这么古灵精怪。
良久,海爷长舒一口气,道:“茹茹,你三个哥哥,一直对你情有独钟,你挑一个吧!蕉家海家联姻,从此一笑泯恩仇!”
蕉爷一听,耳朵险些炸了:“海震宇,你说什么呢?!你想拿我女儿当人质?”
海爷冷冷一笑:“人质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茹茹嫁入我海家,海家会以正堂正妻对待,规矩礼节,一样都不会少!”
海爷三个儿子听罢异常高兴,摩拳擦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不行!”蕉爷怒道,“老海,做事得有底线!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个事,绝对不行!”
海爷仰天大笑:“老蕉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辈子,谁都不在乎,唯独在乎你女儿!”说着,审视沈心茹一番,“也是孽缘!我也纳闷了,三个逆子,就中意你,哪怕你已嫁人,他们还是贼心不死!”
沈心茹思忖片刻,突然说道:“我听懂了!我若答应伯伯,伯伯今天就肯放过我爹,对吗?”
“当然!你只要进了海家的门,就是一家人!”
蕉爷气得肝儿都要炸了,大声咆哮:“海震宇!下作!下作!你干脆就此杀了我!来!来吧!”说着,冲向海震宇。
“爹——”沈心茹幽怨地喊了一嗓子,“我觉得海伯伯是对的!我若嫁给三位哥哥中的一个,蕉海两家就是世交联姻,以后东三省、天津卫,蕉海两家,无人撼动!”
“妹妹远见!”海志广赞道。
“妹妹高瞻!”海志高说道。
“妹妹不同凡响!”海志波赞叹。
蕉爷怒视女儿:“你糊涂了?!你结婚了!你已经许配人了!”
这句话从蕉爷嘴里说出来,既是无奈的呐喊,又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后的提醒。
沈心茹淡淡一笑:“陈三在上海纳了妾,我为什么要独守空房?我为什么不能嫁人?他无情,我无义!他就是一个走江湖的下三滥,撞了大运,沾了我的身子,不知珍惜,活该如此!”
“你怀了陈三的孩子!”蕉爷歇斯底里地咆哮。
蕉爷向来视陈三爷为眼中钉、肉中刺,第一次帮陈三说话,却是陈三不在场的时候。
蕉爷,宗族观念甚深,他可以玩死陈三、杀死陈三,但自从知道女儿怀上了陈三的种儿,他的态度就彻底转变了,蕉爷重亲情。
沈心茹咯咯一笑:“爹,我怀了陈三的孩子,三位哥哥不嫌弃,我应该高兴才对!您怎么还生气呢?现在是我们理亏,海家大度能容,我们应该感恩!”
海志广立马说道:“然也!妹妹在我心中,万年冰清玉洁!”
海志高赶忙说:“孩子是无辜的,妹妹心随何人,才是关键!”
“不错!”海志波说道,“妹妹风华绝代,怀一孩子又如何,我愿抚养,视若己出!”蕉爷心口就像堵了一堆大粪:这是三个傻子啊!
非也,三个家伙一点都不傻,鬼灵鬼灵的,装疯卖傻,扮猪吃虎而已。
海氏父子,早有磋商,以蕉家海家联姻为名,控制沈心茹,控制了沈心茹就彻底拿捏了蕉老二。
海爷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俄顷,笑道:“茹茹,时间不多了,挑一个吧!”
“三个哥哥,我都喜欢!”沈心茹嫣然一笑。
“不行!只能挑一个!”海爷知道沈心茹要耍心机了。
沈心茹瞥了瞥三人,道:“我若选大哥哥吧……”
老大海志广赶忙前倾身躯,急不可耐:“好!”
“就怕二哥哥伤心!”沈心茹补了下半句。
海志广立马蔫了,老二海志高来了精神。
“我若选二哥哥吧……”
老二海志高翘首以待:“嗯!”
“就怕三哥哥不愿意。”
老二也蔫了。
“我若选三哥哥吧……”
老三顿时精神抖擞。
“唉!难以抉择!要不……”沈心茹媚眼一眨,“我还是选大哥哥!长子长孙,名正言顺!”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长子长孙。
这四个字太关键了,老大海志广一直以长子定位自己,沈心茹再加把劲儿,更让他感觉除了父亲海震宇,这个家就应该他说了算。
蕉爷心下剧痛,看自己女儿眉飞色舞、故作轻松的样子,明知是装腔作势,还是心如刀割。
“好!承蒙妹妹垂青,大哥不胜感激!日后举案齐眉,不负今日之托!”海志广激动得泪水差点蹿出来,关键是“长子长孙”这句话,让他立马威风起来了,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提气,此女要定了。
“大哥,心茹愿以带孕之躯嫁你,化解蕉海两家的恩怨,行吗?”沈心茹恳切地问。
“一定,一定!”
沈心茹转头看着海爷:“海伯伯,假戏真做也好,真戏假做也罢,从今天开始,我就正式做你海家的儿媳妇,你保证不再伤害我父亲,对吗?”
海爷冷冷说道:“那得看蕉爷!”
“我爹一切都看我!我跟了大哥哥,我爹就会全力扶持大哥哥,我是谁的人,我爹就帮谁!从此蕉海两家干戈化玉帛,对吗,海伯伯?”
海爷一阵沉思,道:“丫头,我还是那句话,得看蕉爷。”
“爹?”沈心茹喊了蕉爷一嗓子,“您还不表态?”
“茹茹!你疯了!”蕉爷断然喝道。
“我没疯!爹,今天这个局面,你得认清!海爷掌舵,我们输了,输了就得认!爹,我累了,再也不想过这种刀光剑影、惊心动魄的日子,我本出身豪门,理应过极乐生活,可一念无明,嫁给陈三,一路坎坷、生离死别,我后悔了!爹,今日认输,为的是东山再起,您和海爷联手,才是正道,东三省、天津卫就应该是您二老的!”
蕉爷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其实女儿说得对,只是,太晚了。
沈心茹看了看海志广,道:“大哥,我嫁给你,只有一个请求!”
“妹妹请讲!”
“我分娩之前,你不能碰我身子。待我产下儿郎,我会尽一个媳妇的孝道!伺候你,伺候公婆,我都能做到!绝不会给海家抹黑!”
海志广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
沈心茹又看了看海震宇:“海伯伯,您是东北第一瓢把子,今日之约,你是见证,你可答应?”
海爷思忖片刻,道:“你还是念着陈三的旧情,你还是在耍心机。”
“这不是念旧,这是不能杀生!伯伯也是十月怀胎来的,令堂六甲之期,可染房事?三位哥哥做胎之时,伯伯忍心折腾婶婶?我父女二人今天已经输了,我们认了!我和陈三恩断义绝,腹中胎儿,是我的!谁敢碰他,我跟谁搏命!伯伯若不答应,现在就处死我父女二人,一了百了!”
“不不不!茹茹妹妹!切勿这么想,答应,答应!”海志广叫道。
“你闭嘴!”海爷怒斥大儿子,随后一阵沉思,眼睛一瞪,“丫头,今天就跟我们回东北!半个月,我要见到蕉爷发布的股份公告!户头上,我要见到现大洋!届时,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儿媳妇,见不到公告和大洋,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保!”
“爹?”沈心茹回望蕉爷,“您一定要办到!”
蕉爷想了想,万般无奈,最终说道:“一个月!最少一个月!”
“不行,就半个月!”海爷怒道。
“一个月!”蕉爷眼神决绝,“老海,我不是三头六臂,半个月,根本时间不够!”
海爷咬咬牙,点点头:“好,一个月就一个月!迟一天,给你女儿收尸!”
说罢,一挥手,四人带着沈心茹走向汽车。
哑巴也跟了过去。
“茹茹!”蕉爷万般不舍,喊了一句,眼泪溢出。
沈心茹回眸,表情冷静:“爹,一定要办到!”
蕉爷突然怒吼一声:“老海!我还有个要求!”
海爷一回头:“什么?”
蕉爷一指哑巴:“杀了他!”
海爷想都没想,从腰间拔出枪,一枪击毙了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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