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粮草先行,然而此次重山镇出征太过急促,无论是巡抚衙门还是都司衙门都是准备不足。
此次,镇标左营出征,只携带了一个月的粮草,不是他和赵远不想多带,而是都司衙门就给他们了这么多粮草。
如今他们已经离开重山关半月有余,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剩余的粮草只够十几日可用。
“赵大人,我们要尽快回关城运粮才行!”
镇标左营的营寨中,杨正山和赵远并肩走在粮仓周围,查看着剩余的粮草。
赵远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充斥着难掩的疲惫之色。
军中事务繁杂,而后勤事务更是又杂又乱又多。他们辎重队不只是要负责运送粮草,还要负责运送各种器械。
若是野战,他们还要负责将士们的兵器、战甲的维护和更换等。若是攻城,他们还要复杂伐木、采石、制造攻城器械等等。
自出征以来,赵远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整日忙忙碌碌,分身乏术。
同样,杨正山也没有闲着,甚至他要负责的事情比赵远还要多,别看赵远在军中已有四年,但在很多事情上,他都不如杨正山。
赵远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道:“运粮之事只能靠正山兄了,我怕是离不开军营!”
“下官明白,此事交给下官即可!”杨正山自然明白赵远无法回去。
“得胜!”
赵远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的得力属下唤过来。
“大人!您找我!”
很快,就有一个二十多岁,尖嘴猴腮的青年跑了过来。
“你领两队人和五百民夫,随杨百户回关城运送粮仓!”赵远有气无力的说道。
“小的遵命!”赵得胜看了一眼杨正山,连忙应了下来。
有了赵远的命令,杨正山也不再多留,当天就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卒和民夫赶车离开军营。
可是离开军营后,杨正山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他骑马伴随在一众民夫旁边,远远回望着旌旗猎猎的营寨,眉头紧皱。
心中的不安感很强烈,但是他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何方。
是大军营寨,还是他们自己?
“爹!你在看什么?”
杨明志骑马过来,轻声问道。
“没什么?”杨正山摇摇头,驱马前行。
队伍前行,民夫位于中间赶车,士卒们环绕周围护送,杨明武等人骑马充当斥候。
“爹,你说我们能打赢吗?”杨明志跟在杨正山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第一次随军出征,大家都是非常忐忑。
杨正山握着缰绳,瞥了他一眼,面色平静的说道:“若是遇到敌人,就跟在我身边,千万别离开!”
他没有说鼓励的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一战能不能赢。
与其给杨明志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还不如让杨明志尽量保住性命。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在战场上能保住性命就已经赢了,至于这场战争能不能赢,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该考虑的问题。
“我们会遇到敌人?”杨明志身形一震,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波澜起伏的山丘连接灰蒙蒙的天际,一眼望去,尽是青绿之色,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
“不知道,总之小心一点,你去跟明武他们说一声!”杨正山严肃的吩咐道。
“好!”
杨明志应道,连忙驱马去找杨明武等人。
队伍前行,不过杨正山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直到他们抵达重山关,都没有遇到半个敌人。
可是就算是杨正山进入了重山关,他心中的不安依然没有退去。
在杨正山回到重山关的时候,东路大军再次开拔,离开了黑云山,朝着复山城而去。
而在杨正山带着粮草离开重山关时,东路大军已经兵临复山城城下。
同时,杨正山也收到了镇标左营已经前往复山城的消息。
没办法,杨正山只能按照指示带着粮草朝着复山城而去。
从重山关去复山城与去黑云山的道路不同,去黑云山只需一路向北即可,而去复山城最好是绕过连绵起伏的丘陵,从东方沿着松原河北上。
这样虽然需要绕路,但路途相对平坦,速度会更快一些。
当然,大军的粮道不是杨正山可以自己决定的,走哪条路,是由大军主将麾下的属官安排的。
因为沿途还需要后军护送,杨正山他们只是辎重队而已,保护粮道的任务由镇标后营负责。
虽然改变粮道之后,路途变得平坦了很多,但运送粮草依然是个苦力活,无论是牛骡还是民夫,在经过连续数日的赶路后,都显得非常疲惫。
这天中午,烈日高照,杨正山让队伍停在了一处河滩上休息。
其实杨正山对待民夫已经算好的了,最起码不会让士卒们拿着鞭子抽打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吃不饱饭。
休息时,民夫们纷纷掏出干粮吃了起来,士卒们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吃着凉透的杂粮饼子。
“大人,按照路程,我们明天应该就能追上大军!”赵得胜坐在杨正山身旁,一边啃着饼子,一边说道。
别看赵得胜长得尖嘴猴腮,但与他相处之后,杨正山知道这是一个实诚人。
赵得胜虽然是赵远麾下的旗官,但实际上他是赵远的奴仆。他从小就跟在赵远身边,算是赵远最信任的人。
这次赵远让他跟随杨正山一起运粮,也是想让他跟杨正山有个照应。
虽然在能力上和实力上,杨正山都远超赵得胜,但是对重山关的了解,赵得胜远超杨正山。
这次能如此快速的从户部领到粮草,就是因为有赵得胜上下打点。
杨正山递给赵得胜一块肉干,·说道:“多吃点,等下你还要负责看护这些民夫!”
赵得胜接过肉干,诧异的看向杨正山,“大人在担心会遇到敌人?”
“嗯!”杨正山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越是靠近复山城,我们越要小心!”
“不是说大军已经将复山城包围了吗?”赵得胜问道。
杨正山灌下一口凉开水,眉宇间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越是靠近复山城,他心中的那份不安越强烈。
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是一种预警般不停的提醒着他。
第六感!
向来是无凭无据,但是没有人能否认它的存在。
特别是杨正山已经饮用灵泉水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他的五感都得到了强化,那这第六感是不是也得到了强化?
杨正山不知道这种不安准不准确,但是这不妨碍他谨慎对待。
“应该不会吧!”赵得胜露出了忐忑的神色。
说起来他也不过二十出头,跟杨明武差不多的年纪,还是一个年轻人,也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血淋淋的战斗也是满心的畏惧和不安。
然而,赵得胜的话音刚落,几道急促的马蹄声从西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