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服穿戴起来确实繁琐,必须有人帮忙才行,自己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爹爹想什么呢,就算是爹爹想天天穿也不行,朝服只有大祀大典时可以穿戴!”杨云雪娇憨的笑道。
“也对!”杨正山微微颔首,这要是让他天天穿,岂不是要麻烦死?
他感觉麻烦,其他官员肯定也会感到麻烦。
大家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每天摆弄这么一身衣服。
“对了,明日你们不要出门了,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杨正山说道。
“爹,怎么了?”杨云雪有些不解的说道。
梁谨言神色一肃望向杨正山。
杨正山摇摇头,对梁谨言说道:“没事,你们待在家中即可,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杨云雪虽然聪明伶俐,但她毕竟是一个妇人,不是杨正山瞧不起妇人,而是妇人接触的都是后宅,对朝堂中的情况了解不多。
与之相比,梁谨言虽然只是兵马司的副指挥,但他毕竟出身宁国公府,对朝政非常敏锐,所以杨正山一提,他就能猜出几分。
“小婿明白,小婿会跟娘子一直待在府内!”梁谨言说道。
杨正山又看向杨云雪,安慰道:“放心吧,为父可是勇冠三军的靖安侯,不会有危险的!”
靖安就是他的封号,出自靖安府。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封地在靖安府,不过大荣的勋爵是没有封地的,只有赐田和俸禄。
靖安侯的封号早已定下,不过关于靖安侯的等级杨正山还不知道。
大荣的爵位分为三等九级,即一等国公,二等国公,三等国公,一等侯……三等伯,目前杨正山还不清楚他是几等侯,只知道是靖安侯。
至于是不是世袭,那就更不清楚了。
流爵,世袭,世袭罔替,虽然都是封侯,但差别却是天壤之别。
流爵根本就算不是勋贵,只是有个爵位而已,唯有世袭和世袭罔替的爵位才能算得上勋贵。
不过一代爵一般只用于追封,杨正山估计他这个靖安侯大概率是世袭的侯爵。
至于世袭罔替,那就不用想了,能捞个世袭的侯爵已经是烧高香了,世袭罔替根本就不敢想。
“爹,难道授封大典会出乱子?”杨云雪也不傻,虽然不清楚朝堂上的情况,但见杨正山如此说,她心里也有些猜测。
杨正山微微摇头,“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一切有爹爹在,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身子吧!”
杨云雪现在还有身孕在身,杨正山不想让她过多的担忧。
如果不是怕她明日会跑出去观看授封大典,他都不会说这些。
“娘子!”梁谨言轻声提醒道。
杨云雪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嗯,爹爹安心,女儿会在府中等着爹爹回来!”
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待在府内不给杨正山添麻烦才是正途。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杨正山早早的在礼部官员的安排来到奉天门前等待着。
早朝结束,奉天门前执事百官就位。
三通威严朝鼓后,全场肃静,侍仪官宣布授封典礼开始。
文武官员在引礼官的引导下来到奉天门前广场,各就各位。
乐起,引礼官八人引杨正山由奉天门的东门而入,来到奉天殿丹壁下侍立。待太子,诚王、恭王驾临奉天殿,乐止。
礼部官员们手捧宝册由奉天殿丹壁西阶而上,也来到丹墀前的拜位侍立。
宝册就是皇帝授藩属、诸侯、宗族、妃嫔与功臣等以封爵,对受封者宣读授给封爵名号的诏书。
宝册就是勋贵的证明,拥有宝册,你才是名正言顺的侯爵。
皇后、皇贵妃、亲王等,皆用金册,郡王、郡王妃等则是银质饰金,公侯伯等勋贵则是纸制。
礼部官员余于丹墀前唱班,杨正山上前三拜九叩。
尔后乐起,承制官在奉天殿内跪承御制,由大殿中门出。立於中外。赞称:“有制”!
赞礼观赞唱:“跪”!
杨正山再跪,接着礼部官员开始宣制读册,一大长串的册文在礼部官员的唱读下显得格外的庄重洪亮。
而杨正山却跪在大殿门前腹诽不已。
喵的,这要跪到什么时候?
老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跪这么久。
而他跪的也不是太子等人,而是空空的御座。
皇帝老儿不再,此次授封大典虽然是太子主持的,也是太子操持的,但实际上是太子是无权封侯的。
太子也仅仅只是借用承平帝的名义封侯而已。
当然,这不是说此次封侯大典不合礼制法典,内阁、礼部都已同意,满朝文武都有见证,就算是皇帝老儿不在,此次封侯大典也是合法合礼的。
繁琐的典礼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至杨正山接过宝册来,典礼才接近尾声。
最后,杨正山手捧宝册,三拜九叩谢恩。
正如他所料,他这个靖安侯是世袭三等侯。
世袭三等侯也就意味着杨明诚继承爵位之后就只是一等伯了。
虽然三等侯有些低,不过杨正山也没有嫌弃的资格。
他能封侯是因缘际会,各种巧合凑在一起的结果。
若不是承平帝病重,若不是太子与诚王和恭王的争斗,若不是赶上了庆王叛乱,兀良胡族入侵,若不是朝堂局势的变化,他根本没有封侯的机会。
“侯爷,可以起来了!”礼部的一个主事来到杨正山身侧提醒道。
杨正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喵的,终于可以起来了。
他站起身,环望周围,周围的文武百官神态各异,有人投来善意的目光,有人满眼的艳羡,当然也有人满心的嫉妒和仇视。
嫉妒的人不少,不过仇视的人并不多。
勋贵之中,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头望着杨正山,目光就好像淬了毒一般。
不用想,杨正山就知道此人是谁。
靖远侯苏乾!
除了他,谁还会如此痛恨杨正山!
杨正山瞥了一眼靖远侯,面色毫无波动的抬头望向上方的太子、诚王和恭王三人。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诚王和恭王三人!
三人都是人中龙凤,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不过三人的神色却是不同。
太子满眼赞许的看着杨正山,仿佛杨正山是他看好的人,也是他扶持的人一样。
诚王面色沉凝,双眸如刀,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恭王则面带淡淡的笑意,但杨正山觉得这家伙笑里藏刀,笑的很假。
“臣杨正山拜谢太子殿下,拜谢两位王爷!”
杨正山手捧宝册,躬身一拜。
“靖安侯免礼,呵呵,靖安侯平叛扫胡,战功赫赫,为我大荣之良将,今日封侯乃当之无愧。”
“孤奉父皇之命监国,当为靖安侯表功,为前线的将士赏功。”
“靖安侯的奏章,孤已经看了,靖安侯的提议很中肯,孤与诸位阁老以及兵部的诸位大人商议过,腾龙卫和重山镇接下来的安排就依靖安侯所述,与诸位有功将士升迁!”
太子声音温和的说道。
杨正山微微一怔,这倒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太子口中的奏章应该就是他对腾龙卫和重山镇的官职安排,虽然那是他的提议,但他也没想到太子会全部同意他的安排。
更重要的是杨正山很意外太子对他的态度。
他以为太子会厌恶他,会对他不满,但是眼下太子不但对他和颜悦色,还同意了他之前的上奏。
这着实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殿下英明!”杨正山还能说啥,只能捧一句英明。
太子见他的态度不错,满意的点点头,但紧接着太子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靖安侯乃是我大荣的功臣,平庆王之乱,扫兀良大军,卫国之疆土,护黎民百姓,为我朝立下汗马之功,然朝堂之中,却有人谋害我大荣的功臣,勾结江湖宵小,截杀靖安侯!”
“孤奉父皇之命监国,绝不容朝堂上有阴险小人谋害功臣,今日正是靖安侯的封侯之礼,孤当为靖安侯讨一份公道!”
说着,太子双眸锐利的扫视群臣。
杨正山心思微沉,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截杀也好,封侯也罢,其实都不过是朝堂上争斗的戏码。
他在其中扮演的只是一个棋子的角色。
是太子布下的棋子,是一颗无法自主的棋子。
此时他总算明白太子之前为何会同意他的上奏,为何会对他和颜悦色了!
这是想让他听话,让他老老实实的做个任太子摆布的棋子。
杨正山低着头,不言不语。
他明白接下来来的事情,虽然他在其中扮演着主角的角色,但实际上其中根本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太子说的堂堂正正,他根本没有反驳的理由,更没有反抗的底气,只能任由太子施展。
而文武百官也是屏气凝神,安静的等待着,聆听着。
“恭王,诚王,你们可知罪?”太子直接对两位王爷发难了。
恭王与诚王相视一眼。
诚王面露淡淡的笑容,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本王岂会对靖安侯不利?与国,靖安侯乃是良将,为国建功立业,与私,本王与靖安侯远日无怨,今日无仇,本王对靖安侯敬仰还来不及,怎会对靖安侯不利!”
说着,他还朝着杨正山投来善意的目光,那副样子仿佛很看好杨正山一般。
而事实上,无论是太子还是诚王和恭王,他们对杨正山都没有私怨,也没有任何不满,杨正山被牵扯到这场争端之中,只是因为时势的推动。
在朝堂争斗之中,个人恩怨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用,你能不能利用,至于你有什么意见,抱歉,我们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