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拼出了老命,把存下的所有老底子都翻出来,一鼓作气要恢复到通天境
狗娘养的死老天,发了什么昏,咋就砸下了九道天劫!?
他瞧这架势,最后这道天劫,比起通天境圆满全力一击都要强横。
小家伙们都没遇上过天劫,不知深浅,应对稍有差错,汉阳县城里城外十万人,一个也逃不了性命, 这宅院里的人更不用说了。
阿大的闺女,阿二的后人,没了,那小子还不提着剑满世界找他。
何况还有小家伙姐弟俩,到时候说啥都没用,那几个家伙发起怒,把天捅个大窟窿,毁了这方天地,给小主人陪葬都不奇怪。
只有恢复到通天境,即便是接不下天劫,好歹能带着他们几个闪人。这么多年的谋划,一时间都顾不上了。
“大砖头,快拿我的药囊来。珍珠,去前院抓五只母兔装在一个笼子里。。。。。。。”
在众人眼里王小石姐弟眨了个眼的时间便神情大变,前一瞬间还是神色肃然,转眼便满面喜色,一个跑回屋里翻翻找找,一个站在院里嘴里不停。
“少爷,你能不能再.....那个一些。”花无缺为难的说道。他离恢复通天境就差一点点的了,挪移的灵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越来越稀薄,想要一举冲击恢复通天境必须是浓郁的灵气才行。
王小石摊开手,耸耸肩,语气无奈,“‘沙漏’消除后,我就挪移不过来了。”
“坏事了!”花无缺跳脚叫着,“老王八们都有聚拢灵气的门道,少爷你这儿一停,就要被他们拿走大半。 麻烦了,麻烦了!”
空中,乌云低垂如盖, 无数的电芒在云层里象无数金龙翻滚,一阵斯斯拉拉,接着一阵轰隆隆,雷声从四周向中间聚拢,震得地面震颤不止。
地面上,贴地生出旋风,尘沙弥漫。
花无缺扯着青桐,吼道:“你护着小姐,我护着公子,往你真身那儿躲躲。”
“不必!”王小石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笃定。
话语声还没消散,狂风、乌云、还有天劫,全都消失了。
小县城天空晴朗,云淡风轻。
人们像是做了一场梦,仰望着头顶变蓝的天空,伸手感受着落在手上的阳光的炽烈。
随即,就听见有人在惊叫,‘快看呐,周围的天空。’
天空在小县城上像是开了扇天窗,也像是满天的乌云被剪切出了个大洞。
呼吸间,四周的乌云便如山般往这个大窟窿里填压过来,紧随着便是炫目的闪电,震天动地的雷声。
劲急的西风也带着潮湿气息席卷而来。
“杜记酒坊被雷电击中了,塌了.........”苏秘听跑来报讯的巡值禁军说到一半,就已经冲出了县衙。刘茂手里抓着官帽,紧跟着追了上去。
白马河西, 一块方圆十里,野草最为茂密的荒地,像是齐着地面被铲去了一层,露出的黄土地面平整如镜。
魏水河有一段二十里河水瞬息消失,有河鱼拼命摇摆着鱼尾拍打着河床。
万里之外,和月牙泉相隔一道山梁,又多出了一个湖,湖水裹挟着大量泥沙。湖边,半人高的荒草地攀到了山梁之上,翻过了山梁,另一头连着月牙形的湖泊。
广达百里的黑云,在万里大漠上显得孤零零。
雷霆穿出黑云的瞬间,站在月牙湖畔山岗上的少年男女将手里的包裹猛的一扬,身形随即消散。
..........
王家北院,阳光下姐弟俩相视一笑。
王芝秀哼着小曲,乐呵呵走进屋去,王小石要了把椅子,就坐在院子里,小嘴一刻也不停的说着。
除了青桐,每个人都被他指派出去。
如果不是青桐出了宅院,就会失忆,早就被他安排一大堆事情。
和城中所有人不同,他是和姐姐在万里外的月牙湖边,商量再三才开始着手挪移最后一道天劫。
将百里方圆的乌云移走,会有短暂的一段时间,用来弥补仓促间出现的漏洞,时间很紧,必须要做的事情很多。 好在老花这个帮手很得力!
内院里就剩下姐弟俩,一个坐在椅子里,一个拿着梳子,生疏的帮弟弟梳理着一头雪白的长发。
“这是什么情况!?”独孤绿站在阳光下,望着骤然碧蓝一片的天空。
矮个老道人缩在袖中的手,掐算到一半,便一脸的茫然。
对面的屋顶上,国公府侍从望着这边,看到夫人撩发的手势,立即跳下地,向伙伴们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邓子超抬腿走出院门,和相送的白袍青年抱拳道:“在下去去就回。” 语气中透着股子傲气。
他掠出城墙,向东奔去,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折返回来,手里拎个被衣袍包裹着的圆圆的东西。
“邓先生,此物不宜带进院中。”唇角带痣的白袍青年,用袍袖掩着面,拦住了他。
邓子超皱了皱眉,他脑子里的记忆是来到汉阳县,到了王家,白袍青年接到了他,告知他要刺杀灵儿小姐的刺客出自南海剑宗,一死一逃,逃走的刺客此刻就隐匿在城东的一棵大树上,随时可能再次出手刺杀窦小姐。
他认为,刺客的行为玷污了南海剑宗的清誉,必须由他出手将之诛杀,才能证明南海剑宗与刺杀无关。
慕容小九斜倚在坐榻上,将手掌翻来覆去看着。
他的眼神恍恍惚惚,皱着眉头。
母亲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点也想不起来,一身青紫就已经消散了,而且能够明显感觉到体内升腾起茁壮的生机。
毒解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高兴不起来,好像遗失了某样珍贵之物。
瑟瑟陪着独孤绿来到这边宅院,进了屋门,看见坐着的两位少年,二人都是一愣。
相比起独孤绿,冯瑟瑟受到的震撼更加强烈。
慕容小九恢复了原有的肤色,光光的头顶冒出了一层黑发碴子,神色疲惫的斜靠在榻上。
在他对面,王小石白衣银发,同样是满面疲色。
“夫人,请坐。”王小石只是挥手示意,请客人落座。 看着妇人走到榻边,捉了儿子的手,挨着儿子坐了。 他挑了挑嘴角,努力挤出个笑,低声说道:“夫人今日既然亲至,就把贵公子带回去吧。”
冯瑟瑟见夫人关注于小九儿,轻咳了一声。
“冯小姐不必惊扰夫人,我也要休息去了。”王小石扶着桌子站起身,摆了摆手,缓缓的走了出去。
冯瑟瑟望着他垂在后背的银发,轻蹙眉头。好似在给自己打气,自语道。 “他不会有事的!”
慕容小九望着走出门的背影,轻推着母亲,“母亲,王小石走了。”
“他走了?他怎么可以如此无礼!”独孤绿眉梢高挑,站起身,望着屋门方向,语声骤然提高,:“目无尊长,成何体统。”
“夫人!”冯瑟瑟压着嗓子,“您没看见吗?小石头的头发全都白了。 ”
“哼!”独孤绿冷哼一声,“小九儿的毒到底解了没有,也不交代清楚,说走就走。 难不成他不知道是在西魏国吗?”
“母亲,毒已经解了,您就别说了!”慕容小九面带赧颜,拉着母亲的手,“小石头等你来,就是要告诉你,可以把我带回去了。”
他怕强势惯了的母亲再说出不得体的话,咬牙站起身,摆手让冯瑟瑟扶着他,缓缓的往外走去。
走了出屋门,看到花无缺含笑站在院子中间。
双手叠放在腹部,文文雅雅的立着,望着面带黑纱的独孤绿走出了屋门,咧嘴一笑,抬手勾动着食指,语气轻佻的说道:“嗨,你过来。”
“花先生......”冯瑟瑟刚张开嘴,便被花无缺弹出一指,将她定住。
“你过来呀! 把发动的信号传出去。”花无缺笑容不变。“哦! 方位不对,不要紧,我帮你。”
花无缺虚空一抓,将独孤绿扯到院中,向上抛去。
竖着根手指在嘴前,瞪着慕容小九:“嘘,不要喊!”
手往空中一抓,将独孤绿拉回。
笑嘻嘻的问道:“通知他们了吗?”
骤升骤降,独孤绿遮面的黑巾已经掉了,面色因恼怒涨红,尖声喝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难道不怕被诛九族吗。”
花无缺一脸的无辜,“我家公子救了你儿子一命,没错吧! 我帮你通知下属可以动手了,也没错吧!
无论夫人你是何人,也没有诛杀我的理由,是不是。”
他忽而脸色一变,“恩将仇报,是你对吧?! ”
他抬手指天,“秦人有句老话,‘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不知所谓!”独孤绿见对方已经察觉,扶着儿子就要往外走。
“夫人,因为是我要你来的这一趟,我家少爷要把我逐走。
我不怪我家少爷,因果报应,是我活该。
你,恩将仇报,也是要承受报应的。”花无缺说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像是随口闲聊。
独孤绿停住脚步,瞪视着眼前的白衣青年。 做出最后决定前,她也再三思量过,值不值得冒着开罪南方佛门的危险,有没有十分把握。
传信院外,得到广安司好手的回复,经过吴焱一事后,广安司针对超级武道高手,准备了几套方案,这次他们就携带了淬毒弩箭,贴近了骤然发动,弩箭齐发,即便是天下十人,也难逃一死。
就在来王家人住的的宅院前,她最终下定了决定,要一劳永逸的消除隐患,除了冯瑟瑟,余下的所有人全都要抹去。其中也包括郝青霞姐弟俩。
发觉情况超出了自己预想,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迅速离开王家。 离开之后可选择就多了,反正没有实质发生,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甚至也可以编个借口,调动在汉阳县的一千禁军,协同行动,抹杀掉王家人。
最不济,带走儿子,让人多送些珍贵药材和金银给王家,缓和了关系,是杀是留,看情况再说。
没想到,隐身王家的花无缺竟敢当面说出带着诅咒意味的话来。
“你的报应已经来了!”花无缺笑着眯起了眼,“头一个,你丈夫折寿十年。 当然了,只是这样是不够的,老天给你的报应还会一一降临在你的亲人身上,伤心的却是你。
呵呵,既然你没良心,老天爷就让你好好活着,仔细的品尝诛心之痛! ”
独孤绿想到此人的另一个身份,不由的心中一颤。扶着儿子便走,连冯瑟瑟都顾不上了。
“母亲,把我留下。”慕容小九低声说道:“留下我兴许能缓和关系,而且,我这样子回去了,会引起麻烦。等我彻底恢复了再回去,有母亲帮着,我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去。”
“你......”独孤绿蹙眉,思量片刻,点头道:“这样也好,你父亲尚且不知你在王家,他也不知道我来了汉阳县,我走了。 你需要什么,就让瑟瑟通知我。”
她一旦做出决定,便不再拖泥带水,用衣袖遮着面,匆匆而去。
这时候的京城卫国公府,麻晚晴和郝青山被郝琦紧急叫来。
仆妇、侍从都不许接近大柱国的居室,只有麻晚晴母子服侍。
郝琦则端坐在正堂,边处理公事,边安排着府里的事情。
“怎么样了?”看到妻子进来,郝琦低声问道。
屋内只有夫妻二人,麻晚晴脸上显露出忧虑,“齐爷爷已经尽力了,稳住了病情,恢复却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做到的。 而且......”她蹙着眉,叹了口气,“齐爷爷说了,这病是疲累加之心焦所致,若是心情不能开解,针灸药石都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郝琦挠着头,大柱国中风瘫痪这件事发生的实在不是时候!
慕容家没一个人在京都城,他和麻晚晴只能充当起国公府的主人。
仅是充当一时国公府的主人,也就罢了。
京都城防洪抗灾、紫铜关大战将起,还有西府前线的战事,千头万绪,每一件都事关国之存亡,都需要实质上的西魏君王大柱国拿出最后的决定。
而这时间将大柱国病重的消息传出去,谁也猜不出中枢重臣们会生出什么样的心思。 慕容氏的实力压制不住另外几家军镇,偏偏大公子慕容勇又连出昏招,引得天怒人怨。难保没人生出趁机取慕容氏以代之的念头。
“你回去后,错开了齐爷爷,单独和大柱国说,让他安心修养,国事有我呢。”郝琦咬牙说道。
他其实很不想如此。 他很清楚,这一脚迈过去,自己抽身退出朝堂就成了泡影,自此自己一家人就和慕容氏绑死在一辆车上了。
一想到慕容氏继承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慕容勇,郝琦仰天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