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事关重大,等墨雨和寒澈回来,你们一起去调查。”荆子言神色凝重。“你先回宅里,我已经让墨雨去查那四族的来历,等墨雨的消息,再做打算。”
涉及到惜月阁,荆子言格外谨慎。当年他在青州巡视遇刺,就有惜月阁的影子。两年来他一直命墨雨暗中追查惜月阁的下落,但未曾查到任何消息。
“师爷?师爷?”见荆子言陷入沉思,焦震不停的喊着,这才拉回荆子言的思绪。
“大人”荆子言略带歉意的回道。焦震是个老油条,这一点他从不避讳。“师爷,我看不如这样,这段时日就先暗中打探消息,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我就在这提刑司衙门里称病不出,其他事情就让手下人去做。”
焦震知道荆子言身边有人护着,但他没有。他身边就只有一个张涛,虽是个捕快,但功夫并不高。张涛没有荆子言身边之人的功夫,更没有荆子言的眼界和手段。本来身边人手不多,他不想让他身边的人涉险。
但这张涛,如今却想着跟在墨雨和寒澈身边长见识。跟在焦震身边多年,张涛未曾见过接触过像荆子言这样的人,下意识里他觉着跟着墨雨和寒澈,会有一番收获。
焦震眼神中充满哀求:“师爷,你能不能让你的护卫这两日守着我,那张涛虽说会些功夫,终究不如师爷的护卫,师爷能否借一下你的护卫?我给他们报酬。”
焦震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荆子言有些无奈:“大人,无需您给报酬,我让元谨日夜守着您。”
这样,焦震才算放下心来。他已经不想回房间睡,晚上就在书房歇息。
荆子言回到西花厅,躺在床上却无任何困意。惜月阁……其实他也注意到一个疑点,焦震所听到的窸窣声,究竟是否是那嗡鸣声。如果是,背后之人为何盯上了提刑司衙门?
事发之后,他只顾安抚焦震,尚未调查焦震的房间。辗转反侧之际,荆子言决定起身去探查焦震的房间。走到焦震卧房所在的院子,见其房间亮着灯,荆子言顿感奇怪,推门进入,发现柳静颐三人蒙着面纱紫苏和紫苑在寻找线索。
见荆子言推门进来,柳静颐急忙上前递给荆子言一个帕子:“主子,这房间中有春梦香,主子小心别吸入。”
房间中虽然被洒春梦香,却未在房间中找到花瓣,而是在焦震房间外面的窗台下,找到了几片散落的花瓣。那花瓣还是新鲜的,上面涂抹着蜂蜜。与在林宅和梅宅发现的花瓣上的蜂蜜相同。
现场勘察完毕,柳静颐急忙让荆子言离开焦震的房间。回到西花厅,柳静颐将发现告诉荆子言,并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荆子言:“主子,这是清新凝气的药丸,可化解那春梦香的药效。”
“看来这提刑司衙门也被盯上了。”荆子言寒声道。
“
主子,属下怀疑,这衙门内有内奸。”柳静颐谨慎的低声道。
荆子言点点头。看来这案子急不得。
“静颐,你先回宅中,那宅里也不太平,还需要你去盯着。”
柳静颐不放心荆子言,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玉瓶道:“主子,这是解毒丸,能解大部分的毒药。”
她把玉瓶放到书案上,带着紫苏和紫苑回到宅中。柳静颐突然感觉,这豫州之事,比此前陇右更加的险象环生,却又不得要领,如今她已经知道杀人手法,可背后究竟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知道宅中闹鬼后,柳静颐便不敢入睡,吩咐紫苏和紫苑轮流守着,可至少在她回来的这两天,并未发现闹鬼之事。
她更想去打听惜月阁的消息,可那惜月阁已经隐匿,在平民百姓中并不容易打听到。
只能等。等墨雨和寒澈打听到的消息。
他们二人回来已经三日后,距离过年又近了些。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豫州城,被噬花鬼的阴影所笼罩,并无任何过节的迹象。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生怕被噬花鬼找上。
寒澈在积阳山的悬崖边,的确发现了夺命赤蜂的身影。只是寒澈在积阳上边守了几天,都未见到驯养之人。这让荆子言更加确定,那背后之人可能会在过年时动手。在此之前,只能加紧对林四郎的看护。
墨雨耷拉着脑袋,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一条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为了打探这消息,墨
雨做出了巨大牺牲。他在豫州城里的雁栖坊流连了数日,那是豫州城的有名的勾栏瓦舍之地。往日这雁栖坊一到晚上便莺歌燕舞,络绎不绝的客人鱼贯而入,莺莺燕燕的姑娘们穿的花枝招展的在门前迎客……
原本墨雨就想随便找个能喝酒的地方,在大厅里坐坐,听听这些客人们的闲谈,试图从中得到一些线索。只是未曾想这雁栖坊也受到噬花鬼的影响,白日里闭门谢客,晚上也无客人上门。
他一不小心便成了这豫州城里少许大胆的敢出门玩乐的客人之一。
他成了雁栖坊的青楼、妓馆、酒楼争抢的对象。为了争夺这为数不多的客人,雁栖坊街道上的楼阁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对待墨雨这种长相英俊的男子,每家都派出自己上好的姑娘的前来招待他,且费用打八折。困难时期,薄利多销……
于是他拿着不多的银两,得以顺利的在雁栖坊内流连几天,但始终一无所获。
最后一次他进入一个叫迎花阁的地方。这迎花阁是豫州城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的姑娘大部分来自官方教坊司。教坊司的姑娘之能进入民间青楼,这其中又少不了一番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无论如何,迎花阁的姑娘的确要比其他地方的姑娘清丽高雅,少了些抚媚,多了些清冷。这里的姑娘从不媚俗,不谄媚,既能与客人吟诗作赋,也能谈地,更能与客人弹琴下棋,
各个才艺超群,头牌、花魁可以自己挑客人。这里也是富豪乡绅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当然这里的花费更高。与一个二等姑娘打个茶围就需要五两银子,住一晚需要十两银子。更遑论一等姑娘……自古能逛青楼之人都不差钱,更不缺爱附庸风雅之人。
墨雨早就听其他楼里的客人,说这迎花阁如何如何,苦于自己囊中羞涩,来不起这迎花阁。
但墨雨就拿着那羞涩的钱袋子,径直闯入了迎花阁。
出乎意料的是,墨雨在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线索。接待墨雨的是一位叫绿蕊的一等姑娘,谈吐不俗,住在迎花阁三楼。平日里根本不会出现在大厅里接客。只因这大半年来阁里受噬花鬼影响,生意惨淡,绿蕊才屈尊降贵来到二楼,又从二楼降至大厅,只是希望能多招揽些生意。
墨雨一进迎花阁,便引起了轰动。大厅里的姑娘如久旱逢甘霖般围了上去。还是迎花阁的妈妈解了围。那妈妈刚要开口问墨雨,便被绿蕊截住了花头。绿蕊缓缓上前,盈盈一礼:“这位郎君可是第一次来?”绿蕊见墨雨眉宇间颇为英气,相貌堂堂,言行举止像是习武之人,喜上眉梢。
绿蕊从小崇拜习武之人,如今遇到这么一位即会习武,长相又英俊的。要知道平日里她所见的习武之人,要么是目不识丁的莽汉,要么是身材魁梧的粗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可她眼
前这位,虽说是习武之人,却也是待人彬彬有礼,对这样的人,她难以拒绝。
未曾犹豫,就将他带入自己的房间。她不断的给墨雨献着殷勤,一时弹琴,一时倒酒,倒让墨雨有些手足无措,频频躲避绿蕊的示好。
无奈之下,墨雨向她亮明身份,提及来意,想打听那四大花商。
那绿蕊对墨雨早已芳心暗许,对他所问当然知无不言。绿蕊把平时客人们对这四大花商的印象,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同时还告诉墨雨,在刚开始有噬花鬼作乱的传言时,那梅溯君还曾经酒后豪言,说他才不怕什么饿鬼,他们就是活着的恶鬼。
离开迎花阁时,那绿蕊还对墨雨恋恋不舍。但对墨雨而言,确是一场酷刑。他不敢在荆子言面前提起这场艳遇。只是捡了其中的重点汇报。
“主子,听说原来四大花商所服侍的主家姓花,是有名的大善人,见他们四个饿的昏在街头,才将他们收留下来。”墨雨顿了顿,回忆这绿蕊当时所言:“后来花家搬走,因为花家家主当年的家乡,豫州蛀县下瞎的花香村被一场诡异的大火屠村,无一人生还。花家家主的老母因回乡祭扫,死在那场大火中,家主在这豫州睹物思人,便卖掉宅院搬走了。”
什么?被屠村?荆子言瞳孔一震。他想起林四郎传出的那张纸条,上面就有这个地方。这几日他翻县志,得知那花香村隶属与
蛀县,位于其西北方的一个小村子,村子里人人种花,花香四溢,故命名花香村。那里的村民人人懂得花的种植技术。
他始终未想明白,这惜月阁与那花香村有什么联系。如今听到被屠村,这让他不得不将二者联系在一起。能将一村子的人团灭,非常人所能。
顾不上墨雨那有些不自在的表情,荆子言迫切想知道花香村的过去,以及那起火的原因。
这需要卷宗,更需要去那花香村走一趟。“墨雨随我我去找到大人,调花香村的卷宗。”
见荆子言和墨雨离开,柳静颐悄悄跟寒澈开起了玩笑:“寒澈大哥,你猜墨雨大哥是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
寒澈不知道柳静颐为何有此一问,一脸茫然的看向柳静颐,摇摇头。
柳静颐噗嗤一笑:“你看墨雨大哥脸上那表情有些不自在,我猜他是从雁栖坊那边回来,因为他身上有很浓的脂粉味。”
“啊?看来墨雨大哥这几日一定过的很精彩。”说完,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真……真的?”寒澈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柳静颐。
柳静颐认真的点点头:“等墨雨大哥回来,你可以抽空问问他的有没有艳遇。”
寒澈顿时有些羡慕,还有些心里不平衡。他在积阳山上风餐露宿几天,而墨雨则在温柔乡里过了几天。
“不行,我要跟他换换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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