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万两银票,柳静颐回到自己的小偏院。
回到自己的房间,柳静颐嘱咐紫苏明日把这银票到柜坊中兑开,兑成一张五千两,五张五千两的银票。她嘱咐紫苏把新买的宅子重新修葺一番,这一套她不打算出租,而是另作他用。
听到案子破了,云逢春格外激动,不顾天色已晚,来柳静颐房中想听破案过程。她真心与奚三娘交好,如今她枉死,听到凶手已被关入大牢,她自是替她高兴。
只是柳静颐并未让她如愿:“姐姐,这凶手虽然已经落网,但尚未审问,等审问后我再跟姐姐细说。”
“那妹妹,既然案子破了,荆家主可有空闲了?荆家主这些日子整日忙碌,人都憔悴了,我想明日给荆家主炖只鸡补补。”
柳静颐狐疑的看着云逢春,不懂其意。
“只是”云逢春面露难色,羞于启齿:“只是一只鸡要两百文,我身上已经没有余钱”
柳静颐恍然大悟,有些无奈,但还是嘱咐紫苏让她明日叫人买只乌鸡带回来。柳静颐有些失望,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她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而已。
“姐姐放心,我会安排好,那我就等着姐姐的手艺了。”柳静颐笑盈盈的说着。
送走云逢春,柳静颐脸上的笑意消失,“紫苏,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她压低声音道:”你按照苏明绪提供的花楼地址,
想办法去打探一下他的妻女的情况。看看这些银子够不够将他们母女赎出来。”
杏林药草因为易合散,在当地已经颇有名气,当地的权贵富商都在家中常备一瓶,主打不留疤痕。这一段时日,杏林药草已经有结余。听苏明续说,杏林药草店面已经扩好,易合散在那些被寻回的镖师口口相传的传播下,声名远播,不少习武之人慕名前来购买易合散。于是自从六月以来,药铺的生意终于有了起色,七月之后,已经每月能有二十两的盈余。
对柳静颐来说足够了,如此便能保证她不受银钱短缺之苦。苏明绪的确是经商之才,短短大半年,药铺已经有声有色。赎出他的妻女,能让他对柳静颐更加死心塌地。她还拜托赵氏师兄弟暗中查找苏明绪被卖掉的儿子的下落。
柳静颐祈祷着一万两银票,能让她把苏明绪的妻女赎回来。他的女儿只有十四岁,尚未及笄,一般青楼会等女子及笄后再接客,可也有花楼十四岁,甚至十三岁就逼着楼里的姑娘接客。
不能再等了!
这些琐事,就交由紫苏处理。这几日,她接下了调制解药的任务,可想要调制解药,就需要知道这万金散的配方,只能翻医书,可她连日来翻遍了身边的医书,都未找到相关的记载。
她有些焦躁,有气无力的说着:“紫苏,明日随我去书局逛逛。”
柳静颐的眼下蒙上了一层乌青
,这是睡眠不足所致。紫苏看在眼中有些心疼:“姑娘先好生休息,这解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些日子以来姑娘都没睡好,精神也比前些日子差了许多。姑娘先好好休息吧。”
柳静颐点点头,任由紫苏将她扶上床。
她思绪混乱,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就如一团乱麻,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由失踪的镖师所引起。尚未找到的失踪的镖师,宏远镖局的镖靶,以及龙威镖局的暗镖。奚三娘的生辰与云逢春是同一天,她们都带着出自同一人手中的簪子,如果说一切是巧合,那这巧合未免太明显了一些
迷糊间,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药田。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孩童,傻傻的站在药田边上,目力所及郁郁葱葱。药田边上有一栋精致的小房子,一个白胡子老人搬着一株开着火红花朵的药草从屋子里出来,那白胡子老人见到她并不意外,亲切的朝她打招呼:“宜儿,过来过来,今日我教你认识这株药草。”
孩童连蹦带跳的来到老人面前,撒娇道:“师傅,这是什么花呀?开的这么艳丽?”
老人淡淡一笑,殷切的叮嘱:“这叫百般娇,是药,也是毒。切记不可轻易碰触,如果用药不当,一辈子就会毁了。”
孩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远处走来一位黑衣小公子,举止老成的朝老人行了礼,开心的说道:“师傅,这株百般娇终于盛开了,恭喜师傅
,贺喜师傅。”
老人原本笑吟吟的脸上瞬间拉下来。“此物是药也是毒,你和老三一定切记不可轻易碰触。我知你一心研究药理,可哪些东西该碰,哪些东西不该碰,你需谨记,否则休怪师傅翻脸无情!”
“师傅,你别生师兄的气”孩童奶声奶气的劝着老人。
老人抱起孩童径自回屋,屋门被关上,黑衣小公子被无情的关在了门外
“姑娘醒醒姑娘醒醒”还沉浸在梦魇中的柳静颐,听到远处有人呼喊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艰难的睁开眼睛,是紫苏在呼唤她。
此时的她已经泪流满面。她惊诧的从床上坐起,回忆着梦中的情形,轻声问:“紫苏,现在几时了?”
紫苏满眼心疼的给她擦了擦眼泪,叹声道:“姑娘又梦魇了,如今已是辰时,家主已经去提刑司点卯,他派人过来吩咐让姑娘去提刑司大牢给一个叫什么追忆的人看诊。”
“已是辰时!”柳静颐一惊,想不到已经睡过头了。她向来睡眠很浅,每日不到卯时便醒,今日却睡到了辰时,让紫苏着实跟着担心了一把。
“姑娘可是身子不爽利,不如姑娘给自己开个方子,奴婢去给您副药煎了。”
柳静颐微微一笑,摇摇头,“不必。只是连日翻书有些倦怠而已,更何况医者不自医。”
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想到那老者,她泪流满面。她微微叹了口气,梦境终究是梦
境。如今只能先执着于眼下。而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追忆。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大约知道了这万金散究竟是由何物炼制而成。
古籍万金方中的记载,只是这万金方早已失传。幼时,师傅的书房中有万金方的摹本,她也是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并不知其义。如今也只能去书局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淘到这本古籍。
荆子言陪着焦震审问杨佑之,奈何杨佑之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他是朝廷命官,即便是焦震连夜写了折子,上凑朝廷,却也只能判他一个盗窃尸体罪,并不足以对他严惩。
可无论是焦震和荆子言,都知道,杨佑之突然发疯当着正五品大员的面刺杀凶手,这并不寻常。可这也足以说明,杨佑之当时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焦震和荆子言的确打了杨佑之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也好,直接切断杨佑之与背后之人的联系,或许就有了机会。
追忆被关入大牢后一直未醒。焦震有意识的将二人分别关押。柳静颐并吃早膳,她让紫苏去了柜坊,自己则拎着药箱去了提刑司大牢。
昨日幸亏救治及时,追忆捡了一条性命,只是尚处在昏迷中。突然处于昏迷中的追忆,浑身抽搐起来,恰好赶到的柳静颐,上前给他把脉,发现他是瘾症发作。
“主子,需找人帮助他的双手双脚,防止他出现自伤行为。”荆子言点头,吩咐
狱卒依言行事。
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追忆,联想起梦中的情形,柳静颐心中有了一丝推断。她需要亲自去一趟岭南。柳静颐忍不住看向追忆对面的大牢,那里关押着额,正是杨佑之。
她满身戾气的走过去,没好气的说道:“杨大人,好歹他是你的贴身护卫,害他至此,你于心何忍!”
杨佑之白了一眼柳静颐,冷哼一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说过了,他身上的毒,并非我所下,相反,拜他所赐,我也得了像他一样的瘾症。”
“此物的原株,并非产自我大宸,而是产自南印。极为难得,种之不易,那么请问杨大人,一个小小的青楼歌姬,该怎么得到如此昂贵之物?”
杨佑之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目光,坚挺的双肩肉眼可见的一震。就是这一束光,柳静颐知道,她赌对了。杨佑之迅速遮掩起自己的失态,干咳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雁过留痕”杨佑之的变化,没有逃过荆子言的双眼。他冷冷的看着杨佑之:“看来杨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好,不急,会有让杨大人掉泪的一天,杨大人就如此确定自己没有留下痕迹?。”
从提刑司大牢中出来,柳静颐把自己的推测告知荆子言:“主子,属下需去一趟岭南,找一株原株,才能确定是否是此物。”
“不可,此行风险,你把此物画出,我让风羽风翊去查
。”荆子言想都未想直接拒绝。
“主子,属下亲自去可能会事半功倍。属下是大夫,了解从何去查,属下怀疑,此物已经流入大宸,可能私底下已经大量流入,如果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