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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不嫁便是不嫁
    但还没轮到高崇不准,商离听闻之后,断然拒绝。

    “我不嫁韩定之!言而无信之人!”商离又一次穿上丧服,这身衣服她穿习惯了,亲人离散,唯剩她一人,“莫要拿我阿耶压我,不嫁便是不嫁!”

    商离索性跪在忠勇侯府的正堂,背对着陆疆的灵堂,以示对陆疆遗愿的抗议。

    “你这样无济于事。”蔡荃带着陆照和陆嘉跪在左侧,而商离未入陆家的族谱,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陆家长女,即便这是一个不争的事情。“总归是要成亲的,趁着这个机会成亲,总好过与乐天往后成了怨偶。”

    “十四郎人不错,待我也好,为何你们总觉得我与他不般配?是因为十四郎行事张扬,骄奢铺张,不足为良配吗?”商离委实不懂,“可六礼差不多过了,问名是最顺的一次。”

    “你确定?”蔡荃反问道:“你确定问名那日,真的无事发生吗?”

    商离想了许久,“蔡司徒家有异样?”

    “你看过你阿耶的手书吗?”蔡荃垂眸,似乎在斟酌,良久之后才道:“若是没有错的话,问名那日,便是你阿耶身死之日。只是消息数日前才到,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他确切的战死之日。”

    商离沉默了,“这可不能。夫人替我说的亲,为何现下又要拆散我和十四郎。”

    “你一直说十四郎,足见你与他的生分。即便你心中对韩少郎君有怨,可你一口一个韩定之。你怨他,但你心中有他。你今日不愿嫁他,草草把自己嫁了,你心中还是有他。你的亲确实是我提的,但那时韩少郎君也在议亲,你们纵然有情,也很难在一起。可我没有想到,将军会在临死时,安排好这一切。”蔡荃脸上勾起清浅的笑意,“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生前,他几度想卸下兵权,让你与韩少郎君的亲事能少些阻碍。但萧寅逼人太甚,我不得不入京为质,安顿侯府。这才一直被耽搁。”

    商离低下头,肩膀耸动,眼泪无声滑落。很多事情她并不知晓,并不代表不曾发生过。她与陆疆不算亲厚,在去信都之前,父女二人仅见过三次,而前两次都在她年幼之时,根本没有记忆。在信都的三年,她在宁郡屯田,陆疆驻守大营,隔三差五才见上一次,依然不亲厚。但陆疆对她有求必应。

    “但你若是真的不想嫁,那也不是非嫁不可。”蔡荃安慰道:“何况,不想让你嫁给韩少郎君之人,大有人在。也不是你阿耶的遗愿,便能一一达成。世家之间看似牢不可破,但各有自己的打算。兵权,萧寅想要,世家也想要。”

    “但世家目下不会反对,风圣军重新回到我商家手中,谁也不敢公然得罪我护国公府。”商离忧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阿耶指名韩定之接掌征北军,恐怕会有很多人不服,尤其是萧寅。”

    “可他这次确实一句话都没说。”蔡通下朝后,便让人给蔡荃传了话,让蔡荃对此次的朝议心中有数。

    “商家除服之后,三舅父已上疏返京侍疾,不再回明州。这也就意味着,镇南的兵权旁落,许多人都看在眼里。但眼下圣人迟迟没有下旨,征北的兵权又有异动。此时提出我与定之的亲事,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会是你我看到的这般风平浪静。而今,我公然拒绝,态度强硬,所有的暗涌便只能是暗涌,翻不出大浪。”商离心如明镜,“但我不是故意拒绝,而是亲人一再亡故,护国公府、忠勇侯府日渐衰落,总觉得自己是不祥之人。”

    “这不是你的错……”

    “夫人可知,我出生之时,阿母找相士给我批的命,命重且恶,亲人离散。”商沅君在世时,总是念叨相士的胡言乱语,但也并非全错,只是她不愿相信罢了。可商沅君似乎忘了,她怀着商离与陆疆和离,这便是一个开始。

    与韩凛一同入洛阳的,还有一个人——鲜卑拓跋族长拓跋迟,但在族中更多人称呼他为“狼主”。他拥有漠北草原最为强悍的狼卫,与慕容飞骑并称鲜卑双骑。但慕容飞骑在漠北之战中,已被全部剿灭,拓跋狼卫如今是可以无敌于漠北的存在。

    “拓跋迟率部来臣,这是我部近年来养的宝马良驹,漠北之战中折损过半,仅剩这三百匹战马,全献于圣人与大齐,以示我部来臣之诚意。”拓跋迟一撩袍裾,跪在太极殿中,俊美魁梧的他,有一种天生的野性,与大齐儒雅文士之风迥然不同。

    高崇对拓跋部的来臣十分欢喜,有柔然部的叛乱在前,拓跋部主动来臣可彰显大齐国威,乃是他登基以来最为隆重之事。

    “拓跋狼主请起。”高崇拾阶而下,俯身扶起拓跋迟,“拓跋狼主果然年少有为,敢为人先,以弱冠之年统驭拓跋部族,令四方臣服。”

    拓跋迟除了拓跋族外,近年来还收服呼延、独孤二部族,而使慕容部孤立无援。

    “圣人过誉了。”拓跋迟狡黠地勾了勾唇,“圣人治下的大齐,国泰民安,乃是我拓跋部所望尘莫及之处。拓跋部地处蛮荒,尤其到了严寒,大雪封山,无以为济,民不聊生。”

    “拓跋狼主似乎是在冀州近的学。”高崇听得心中甚为开怀,“对我大齐也是甚为了解。”

    拓跋迟赶紧道:“臣师从博陵崔氏。”

    “那可是当世大儒,可见狼卫的才学也非常人也。”难得有这人对高崇俯首称臣,他心花怒放,大手一挥,“拓跋狼主似乎还未成亲,我大齐成家立业,乃是儿郎头等重要之事,你这业已立,家也该成了。你既来臣,进贡三百良驹,朕也不能没有表示。我大齐世家女娘,只要是拓跋狼主看得上,朕为你指婚,并赐冀州千里良田。”

    高崇也很不厚道,来而不往,确实不妥,显得小气。但又不能白给,总要有所牵制。

    “臣拓跋迟倾慕开阳郡主许多年,还请圣人开恩,许臣向她提亲。”拓跋迟要的是提亲,而非赐婚。他不要强硬的旨意,要的是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