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惊骇地反问:“这世上真有鬼神呀?”
瞪圆了眼珠,怔怔地望着巴图银萍。
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脖子里冷嗖嗖的,好似有人在吹气。
好像有人在捏他的脖子。
不由自主地反回头看看,发现什么都没有。
但是,回正身子,又发现自己的后脖子冷嗖嗖的。
巴图银萍见萧远如此,知道萧远心里怕鬼,知道萧远现在疑神疑鬼,便呵气如兰的笑道:“呵呵,原来,我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啊!但是,眼前的事实就摆在面前。这又怎么说?”
萧远呆呆地望着巴图银萍,兀是反应不过来。
巴图银萍又慨叹一声,说道:“唉,如果说世上有鬼神。
那人们的先祖为什么又不显灵复仇呀?
这事,真说不清楚。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如果有的话,世上岂不是都要大乱。
每个人,都有先祖。
那些先祖看到自己的儿孙被人欺负,为什么不替儿孙报仇呢?
尤其是那些为奴的人,他们的先祖为什么不让那些为奴的人掌权或是当皇帝呢?
为什么要看着自己的儿孙活受罪呢?
还有,当皇帝的先祖鬼魂岂不是要更强大一些呀?
可为何当皇帝的儿孙就不可能永远当皇帝呢?总会有朝代更替呢?
每朝的开国之君都是那么圣明,可隔了几代之后的皇帝就慢慢昏庸起来,慢慢的被别人或别国所灭了呢?秦始皇那么强大,为什么在九泉之下,又眼睁睁的看着秦二世被灭了呢?”
萧远愕然反问:“那鬼神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呀?”
巴图银萍笑道:“呵呵!你猜!”便飞身而去。
追向石天雨,追向巴图力丸。
萧远急忙也飞身追去。
巴图力丸又累又饿又渴,又受到了惊吓,双锤又重,武力级别就大打折扣了。
跑着跑着,又转悠回来了,又转到了亦善尸体旁。
“哎哟,我的娘!”巴图力丸晕头转向,傻了一般,喃喃自语,提锤急走。
渴坏了,转晕了,迷路了。
能在沙漠上建起一座古城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座古城虽然不是完全按照八卦图来建的,但是,也是有八卦方位的。
进来的人,如果脑子不是特别的清醒,是无法走出去的。
除非,把整座古城都拆除,移为平地。
石天雨身形一晃,拦住了巴图力丸。
巴图力丸握锤指着石天雨,大吼一声:“你是人还是鬼?为什么紧跟着我?”
吼罢,便握锤砸向石天雨。
真有些胡涂了。
在这座古城废墟里,活人会变成死人,聪明人会变成傻帽。
因为没有水,就这么简单。
石天雨运足内劲,拍出一把把火焰刀,以硬对硬。
两人不再是之前的那种游斗了,而是逐命相搏。
“铮!”
刀锤相碰,无数次的相碰。
刀锤荡起的风圈越来越大。
而刀风锤风也让巴图力丸越来越渴,越来越难受了。
因为石天雨拍出的火焰刀,温度越来越高。
巴图银萍和萧远两人闻声寻来,也跑回来了。
但是,又退后了十余丈,受不了火焰刀带来的高温。
萧远低声说道:“我们参不参战?似乎可以参战了!”
巴图银萍低声说道:“待会吧。他们决斗的十丈范围,气温很高,我们跑过去,都受不了。
巴图力丸的锤使的越来越慢了。这说明,他渴的快不行了,他缺水太严重了。
咱们俩现在喝水,多喝些水,再决战,就差不多了。
让巴图力丸看着咱们俩喝水,气死他。”
说罢,便反手从背部取下水囊,拧盖喝水。
故意把水喝的咕咕作响。
萧远急忙有样学样,也是如此。
巴图力丸恰好是移步换位,看到巴图银萍和萧远喝水的情景,不由喉咙冒烟,眼冒火。
哑着嗓子,怒吼怒喝:“姓石的…”
但是,嗓子哑了,说不下去了。
“咳咳!”巴图力丸还咳嗽起来。
如此咳嗽,刀锤荡来的热风,吹入巴图力丸的嘴巴里。
更是十分的难受。
更是拼尽全力,双锤同时砸向石天雨。
石天雨晃身一闪。
巴图力丸握着双锤,双足一点,扑向巴图银萍和萧远。
巴图银萍和萧远急跃而开。
石天雨又追向巴图力丸。
巴图银萍将水囊递与石天雨,说道:“我接他几招。你喝水。快补水。”
石天雨接过水囊,仰头喝水。
对石天雨来说,关键是萧远怎么死。
而不是巴图力丸怎么死。
若要巴图力丸死,是极其简单的事情,石天雨只需要使用“斗转星移”就行。
但萧远不死,就会成为石天雨娶巴图银萍路上的永远的绊脚石。
巴图银萍拔出“弯月”宝刀,削向巴图力丸。
巴图力丸怒吼一声,握锤一格。
“铮!”
弯月宝刀被震的脱手而飞。
巴图银萍惊叫一声,虎口极疼。
也被刚猛无比的锤风所荡,身子仰跌丈余远。
石天雨惊叫一声:“公主!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将水囊一扔,纵身一跃。
又探手一托,托着巴图银萍的身子。
又旋身一转,化解巴图力丸传来的那份功力。
这才托着巴图银萍一起落地。
石天雨双足落地,单手托着巴图银萍,将巴图银萍平放于地上。
又俯身扶起巴图银萍,搂她入怀,关切地问:“伤着哪了?”
巴图银萍摇了摇头,惊惶稍定,感慨地说道:“没有伤着哪里。唉,没想到,巴图力丸武功这么厉害。从昨夜到现在,他一路策马追杀我们,应该没进过一粒米。
我们亲眼所见,他也没饮一滴水。
今天,在沙漠里,他又与你决战了差不多一天了。
天气这么热,巴图力丸竟然拼到现在,内力还这么浑厚。
他简直是神,不是人了。”
石天雨无心听巴图银萍发出的这些感慨。
因为对于石天雨来说,要杀巴图力丸,易以反掌。
只不过,要留着巴图力丸的狗命,来试探自己在沙漠上的耐力,也要留着巴图力丸的狗命,让巴图银萍来斩杀。
石天雨认真细瞧巴图银萍一会,发现巴图银萍真没伤着,又探指给巴图银萍把脉,发现她脉象平稳,这才稍稍放心。
于是,石天雨便转身捡起“寒月”宝刀,递还给巴图银萍。
就在此时,传来了萧远的惨叫声。
巴图银萍心头一惊,急急提刀,朝萧远惨叫声响的地方跑去。
石天雨却心头一阵狂喜,终于等到萧远惨死于巴图力丸巨锤之下的这一刻了。
刚才,巴图力丸一锤震飞巴图银萍的刀,震跌巴图银萍,便身形一晃,握锤砸向萧远。
因为萧远此时还饮水来气巴图力丸,真把巴图力丸给气疯了。
巴图力丸杀不了石天雨,只有拿萧远来出气了。
萧远刚刚呆呆地望着巴图银萍对石天雨的柔情,心神不宁。
此时看到巴图银萍被震跌,心头骤惊,正欲拔剑。
忽然锤风荡来,萧远急急侧身一闪,却被刚猛的锤风带倒,跌在房子
“嘭!”
萧远侧跌在地,左肩胛摔裂了,惨叫了一声,水囊摔在地上。
水囊里所剩下的水,全倒出来了。
但是,萧远忍疼起身,拔剑出鞘。
巴图力丸握锤由房子上而扑下,双锤齐砸而来。
萧远握剑急闪。
但是,巴图力丸看到水囊里的水倒掉了,心里更气更火。
如影随形,左锤横扫,身子一旋,右锤脱手左甩。
萧远岂敢接招?
自然左闪,绕到了巴图力丸的背后,以避其左扫而来的重锤。
岂料,巴图力丸对付萧远,对比对付石天雨,可要轻松很多。
而且,巴图力丸此时渴疯了。
身子一旋,右手脱手甩锤。
身子一旋,便是与萧远面对面了。
那百余斤的重锤刚好砸在萧远的身上。
萧远侧身欲闪,没能完全闪开。
巴图力丸这几下子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咔嚓!”
萧远右肩膀被巴图丸一锤砸塌,血肉模糊,惨叫声声,侧倒在地上。
石天雨和巴图银萍堪堪跑到这里来。
巴图银萍失声而泣,泣声惊喊:“萧远!”
看到萧远伤的这么重,为么惨,不由骤然落泪。
遂握刀上前,一招“指天划地”使出,杀向巴图力丸。
巴图力丸单手握锤护身,格拦挡撩拨擂旋。
锤风呼呼,单锤也刚猛。
巴图银萍刀法虽然精湛,但是,被锤风一荡,几乎睁不开眼睛,又只得步步后退。
石天雨俯身捡起巴图力丸的那一只大四方锤,便晃身而上。
左锤右掌,锤擂掌劈,扑向巴图力丸。
巴图力丸看到石天雨拿自己的锤来砸自己,气得更疯了。
愤然集聚全身劲力,握着单锤,凶悍无比的擂向石天雨。
竟然是招招同归于尽的打法。
石天雨也是半步不让,步步前进,步步握锤狠砸狠扫狠擂。
巴图力丸知道自己渴的快不行了,只要拼力杀了石天雨,才能找水喝。
因为巴图银萍背部还有一只水囊。
如果不杀石天雨,巴图力丸就无法得到巴图银萍背着的那只水囊。
石天雨看到巴图力丸玩命了,心里嘿嘿冷笑。
暗道:是时候杀巴图力丸了,巴图力丸杀了萧远,老子放心了。
即便巴图银萍不愿跟着我回中土,以后也无别的男人缠着巴图银萍了。
嘿嘿!
便握锤舞掌,以硬碰硬,正面与巴图力丸擂战,绝不闪让。
巴图力丸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未,但是拼尽全力。
两人正面擂战,两人的大四方锤不时的擂碰在一起,火星频溅。
终于,两人的大四方锤擂在了一起。
“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只巨锤无数次相碰,此次再次狠碰在一起,竟然都裂碎了。
巴图力丸被震的倒跌丈余远,五腑受损,仰天惨叫,仰天吐血。
就此瞬间,石天雨又一把火焰刀劈去。
“咔嚓!”
巴图力丸仰天而跌,仰天吐血,也无力闪避,被巨型火焰刀劈中,其身子从腹部至裤档,被巨型火焰刀一刀劈开,连人带刀一起仰跌在丈余远的地上。
顿时,两截残尸着火。
石天雨也佯装耗尽功力,摇晃着身子,缓缓的倒在地上。
巴图银萍握刀跑过来,一刀劈下,将巴图力丸的首级割了下来,别在自己的纤腰间。
伸手探探石天雨的鼻息,还有气出。
巴图银萍便转身,收刀入鞘,又跑去看萧远。
因为萧远命在旦夕,而石天雨还活着。
萧远满脸泪水,浑身是血,伤感地伸手。
之所以满脸泪水,是因为知道自己要离开人世了。
永远要离开巴图银萍了。
是多么的不甘心。
是多么的无奈。
没有娶到耶律银萍,那是他人生的遗憾。
巴图银萍握住萧远的手,泣声说道:“萧远,你别担心,我会救你的。你别动,我给你上药,我给你包扎,我们待会就回家,我一定向母后为你请功,大大的补偿你。”
萧远的手触及巴图银萍柔软的手,脸上露出了微笑。
终于可以牵着巴图银萍的手了。
这样的握手,是萧远用生命换来的。
艰难地说道:“银萍,请让我这样称呼你。现在,我很幸福,因为你能握住我的手。你能抱抱我吗?”说到此,不住地咳嗽,咯血不止。
萧远的血都差不多流干了。
因为萧远的右肩塌了,已经流了好一会的血了。
萧远的身子,没血的地方,都苍白无比。
他的脸,苍白无比。
萧远还想说什么,但是,再也不能说话了。
这是他人生最后的梦想。
心里希望能实现他的梦想。
巴图银萍泪水不住地溢出眼帘,失声而泣。
串串泪水不住的滴落在萧远的脸上。
巴图银萍坐了下来,抱起了萧远,将他抱在了怀中。
心里不爱萧远,但是,萧远却是为她而死。
萧远笑了,缓缓地合上双目,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他的手从耶律银萍柔若无骨的手中滑落。
虽然巴图银萍也只是抱抱他,但是,萧远已经十分满足,含笑于九泉之下了。
“萧远,萧远,萧远!”巴图银萍怀抱萧远,放声大哭,泣声呼唤,泪如雨下,甚是伤感。
萧远这样一个二十岁的生命,因为巴图银萍,因为平叛,就这样无怨无悔地离开了人世。
“公主!”
“石兄弟!”
“石兄!”
就在此时,萧聚、韩胜、秦志光、慕容胜、罗宝忠、虚妄法师等人寻来,各带着一队亲兵,各背着干粮和水囊,策马而来。
他们在山的背面,彻底地灭了巴图洪山及其残部。
萧远和巴图银萍留下来的悍将金狼及数名亲兵也牵马出来了。
众人汇合一起,又一起翻山越岭,踏入沙漠,寻找亲人来了。
但是,远远看到了巴图银萍抱着萧远而哭,听到了巴图银萍对萧远的泣声呼唤。
他们各自飞身下马,各自呼唤自己的亲人。
秦志光抱起了平躺在地上的石天雨,和罗宝忠一起呼唤石天雨,均是心酸落泪。
这是在异国他乡的平叛。
这是为异国的平叛血战。
除了石天雨,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因为这是费力甚至献出生命而不讨好的事情。
慕容胜瞟了石天雨一眼,便知道石天雨“伤势”情况。
但是,慕容胜是不善于演戏的人,只能呆立着。
虚妄法师、秦方等人因为人太多,都围过来,却是挤着。
石天雨使用“天遁传音”,把情况告诉秦志光,让秦志光配合他演戏。
为什么只对秦志光一个人说呢?
因为其他人不明真相,只要秦志光哭起来,其他人必定伤心大哭。
如此演戏,就更像是石天雨身受重伤了。
既然都好心好意的帮助巴图汗国平叛,决不能让自己的兵将与巴图汗国的兵将撕杀起来。
否则,相助巴图汗国的这场平叛就没有意义了。
秦志光便大声嚎哭起来,泣声呼唤:“石将军,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呀?石将军,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办呀?”
慕容胜见状,当真是哭笑不得。
只是下令锦衣卫做好警戒,可以正当防卫,但切莫主动生事。
秦方、程度等人不明真相,看到秦志光哭的这么伤心,不由也伤心的嚎哭起来。
秦志光低声对罗宝忠说道:“贤弟,你扶着石将军,我来给石将军运功疗伤,给他输气。
你留足体力。平叛彻底结束了。不知道巴图人会对咱们怎么样?
你得留足体力,对付他们。不然,咱们会全死在这里。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因为萧远死了,萧聚可能会借此发难。咱们一路杀来,一路走来,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萧远和巴图公主在感情上纠葛的事情。
感情纠葛比平叛更可怕。怀恨更远,更久!”
秦志光说罢,瞟了巴图银萍纤腰间的巴图力丸的首级一眼,看到了那裂成很多碎片的大锤,又回头看看萧聚伤情及愤怒的神情。
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了。
罗宝忠含泪应了一声,又提出建议,大声说道:“好!找处房子吧。这里太热了。石兄伤势重,肯定受不了。”
秦志光点了点头。
罗宝忠抱起石天雨,走进一间破房子里。
秦志光抹抹泪水,踏入了破房子。
慕容胜及锦衣卫执刀警戒,连马都牵好了。
因为秦志光刚才说了那么的一番话。
大家不能不防。
罗宝忠扶着石天雨。
秦志光坐在石天雨身后,双掌贴在石天雨的后心上,合上眼睛,佯装运功输气。
“远儿,远儿!”萧聚跑过来,看到萧远惨逝在巴图银萍怀中,不由放声大哭,落泪如雨,泣不成声地呼唤着萧远。
巴图银萍回过神来,将萧远放下,起身滴着泪水,哽咽地说道:“萧远将军为了平叛,英勇殉国,但是,他浩气长存。
巴图帝国,永远不会忘记他的丰功伟绩。本公主将禀奏母后,为萧远将军请功。
韩胜,你把巴图力丸的人头收好,回到鹤碧城堡之后,还要将巴图力丸的人头传示各城堡,每城堡悬挂人头三天。”
很机智地高度评价了萧远,以便平息萧聚心中的伤痛和怨气。
说罢,又取下纤腰间的巴图力丸的人头,扔给韩胜。
“诺!”韩胜应令一声,伸手接过巴图力丸的人头。
巴图银萍又对萧聚说道:“萧聚将军,节哀顺变。对不起!本公主没有保护好令公子。”
说罢,向萧聚鞠躬道歉。
经历了一场浴血生死战,对人生多了一份感悟,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高高在上。
现在,也会择机低低头了。
萧聚坐在萧远身旁,嚎啕大哭,似没听到一样。
巴图银萍该表示的,已经表示了。
随即转身而去。
来看望石天雨。
看到破房子前,明兵都持刀警戒,而且还牵着马匹。
巴图银萍心头一震,回头望望萧聚。
恰好,萧聚泪眼朦朦地望来。
巴图银萍明白了:
平叛结束了。
萧聚的儿子萧远又死了。
眼下,巴图汗国的兵马是不会放过石天雨的。
鸟尽弓藏,狐死狗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而且,萧聚敢这么做,背后是因为有韩德撑腰。
而韩德的背后,则是皇太后在撑腰。
而秦志光这边,也敏锐地察看到了丝丝点点。
若不是因为石天雨“伤重”,恐怕秦志光已经率众而去。
巴图银萍心道:即便萧聚敢胡来,他的兵,也就是我的兵。我的兵总不敢胡来吧?
巴图银萍如此想着,回身踏入了破房里。
秦志光正在给石天雨“输气运功”。
巴图银萍盘腿落坐,侧头低声问罗宝忠:“罗将军,石天雨伤势如何?你部伤亡如何?途经沙漠回吉州城堡,是否带有足够的水和粮食?”
罗宝忠看到巴图银萍满脸泪痕,心念一动,难过地说道:“石兄伤势很重,五脏移位。现在,只是为他输气续命。五脏移位,则需要回到我们的京都,再请名医来治。唉!我部伤亡三千余人,都不知道如何向林丹汗交差!”
巴图银萍闻言,芳心又是一阵伤感,珠泪欲滴。
望望石天雨苍白的脸和浑身的血,又不敢伸手去碰石天雨。
因为此时秦志光正在运功为石天雨输气。
巴图银萍哽咽的又对罗宝忠说道:“罗将军,劳烦你和慕容大人了,待会,我引开我的部属,你们先走出沙漠。”
罗宝忠愕然反问:“什么意思?”
巴图银萍只好说道:“我们出去说。”
随即起身走出这间破房子。
罗宝忠急忙起身,尾随而出。
巴图银萍东张西望,没发现巴图兵在附近,便低声说道:“我现在真担心,会有新的兵变。因为我母后倚靠的力量,是韩德。而萧聚的儿子萧远,则是韩德的义子。
此前,我只想到平叛。
但是,我没想到平叛之后,我和石天雨的婚事会发生巨大的变故。
恐怕现在,走出沙漠之后的南面一带,母后会在韩德的唆使下,派出重兵,抓捕石天雨。”
罗宝忠惊骇地反问:“真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吗?我们如此卖力助你们平叛,我们为此伤亡了数千将士。你们转过身来,却要对我们斩草除根吗?”
甚是愤愤不平,骤然握拳,瞪圆了眼珠。
巴图银萍抹抹泪水,慨叹地说道:“光是平叛,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是,这涉及到我和石天雨的婚事。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萧聚的神情不对。”
罗宝忠怔怔地听着,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心道:凭老子的武功和枪法,这帮鸟巴图兵,没有人是老子的对手。哼!
巴图银萍想到自己与石天雨的关系,也不瞒罗宝忠了。
遂继续分析情况,低声续道:“首先,萧远死了,石天雨没死,萧聚必定妒忌上天垂爱石天雨。
其次,萧聚一直都希望我当他的儿媳妇,并通过韩德多次出面说亲。萧远死了,萧聚也已经梦想破灭,他必定不愿意看到我和石天雨的婚事,必定会置石天雨于死地。
再次,我母后年少时与韩德有一段情,韩德现在是我母后在朝局上的倚靠,韩德必定会唆使我母后灭了石天雨。”
罗宝忠愤愤地说道:“你母后就不会看在我石兄助你平叛的功劳上吗?现在,石兄可是身受重伤,拜你所赐,拜你们巴图汗国的内乱所赐。”
巴图银萍心头酸酸的,难过地说道:“唉,石天雨不是我们巴图汗国人。我和他还没办婚礼仪式,我和他。唉,因为石天雨不死,终究是你们中土的柱梁,也是我们巴图汗国的心腹大患。
唉,罗将军,我的心里话,全在此了。
你待会小心点。走出沙漠,恐怕会有一场血战。
我先走了,你们保护好石天雨。以后,我会去中土看他的。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跟他走,也不能跟着你们走,我必须引开萧聚和韩胜。
不然,两军在此撕杀,可是不妙。
一旦打起来,双方都会葬身沙漠的。
沙漠里,白天黑夜,温度差极大。
你别看现在天气很热,到了晚上,可能就是你们北方的冬天,寒风凛烈,天寒地冻。”
说罢,落泪而去。
罗宝忠呆呆地望着巴图银萍的身影。
似乎感觉到巴图银萍内心的巨大变化了。
急朝一名士兵打了一个手势:备战!
那士兵紧急去传令,一个传一个,低声相告,或打手势。
现在,明军这边,兵权在罗宝忠的手上。
锦衣卫的行动则是听慕容胜的。
罗宝忠走进破房子,看到秦志光仍在“运功”为石天雨“输气”,便又到出去。
斜阳西沉,天气渐渐凉爽起来。
不时的,有一阵风刮过,荡起阵阵沙尘。
不远处,萧聚哭了一会,取下战袍,披在萧远的遗体上。
然后,蹲身下来,对几名亲兵说道:“劳烦你们几个,将我儿绑在我身上。”
几名士兵赶紧依令行事,将萧远遗体绑在萧聚身上。
萧聚对巴图银萍说道:“公主,末将先行一步,先让远儿回去见太后。”
语气对巴图银萍冷淡了许多。
巴图银萍点了点头。
萧聚便拾起萧远的宝剑,转身而去。
他带来的亲兵,也纷纷向巴图银萍躬身道别,然后跟着萧聚走了。
巴图银萍又问韩胜:“韩将军,是我弟弟继位?还是我王兄继位?”
韩胜躬身说道:“禀公主,令弟即位,太后摄政。巴图昉、韩德、巴图斜珍、巴图休哥为顾命大臣,韩德总领禁军。新君即位,很是贤明,立即颁发新政,大赦天下,和辑贵族,改革法度。太后在新大汗即位当天,在狮驼率大军的护送下,已经护灵北上鹤碧城堡。”
巴图银萍闻言,蓦然往南下跪,趴在地上,哀哭一声:“父亲,对不起!对不起!女儿没来得及送你一程!”最疼爱巴图银萍的父亲走了。
以后,巴图汗国未必再有巴图银萍一席之地。
接下来,巴图银萍的命运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要么会被皇太后赐予臣子为妻,要么会被送往他国和亲。
尽管巴图银萍为维护巴图汗国的稳定和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但是,终究是女儿身,又美若天仙。
其利用价值便是皇太后用来壮大巴图汗国的一枚棋子。
巴图汗国是卫拉特联盟汗国的轴心国。
现在,巴图银萍的母亲想的是如何来当卫拉特联盟汗国的女大汗,仿效武则天。
韩胜又走近过来,跪在巴图银萍身旁,低声说道:“公主,节哀顺变。微臣提醒你,你要小心了。自古以来,最是可怜帝王家,最是无情也是帝王家。你想想历史上的宋国的烛光斧影。为了皇室的稳定,当皇帝的都是最无情的,父杀子,子弑父,弟斩兄,兄毒弟。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巴图银萍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侧头望着韩胜。
韩胜诚惶诚恐地续道:“当今新大汗年幼,自然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但是,太后强势,新君无权。而韩德,现在却是大权在握。在太后回鹤碧城堡之前,他在行宫里与太后密议甚久。他们密议的内容,外人不得知。但是,微臣估计除了兵马大权,还与你的婚事有关。”
巴图银萍心头巨震,握着宝刀,拄起撑身而起。
又举起衣袖,抹抹泪水,转身面对韩胜,哽咽地说道:“韩将军,请起身说话。”
韩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抱拳拱手,躬身作揖。
又低声续道:“现在,萧远殉国,萧聚情绪不稳,又先走一步,必定会先拜见韩德。
韩德今天回鹤碧城堡,他留守吉州城堡一天,便是作周密的部署安排,估计遂州城堡等诸城的主将会发生变化,你以前的心腹将领可能会全部被换。
也就是说,秦志光和慕容胜护送石天雨南下的路途,一路都发生变故。
公主,你也先行一步吧。
这样,你可以快过萧聚,先回鹤碧城堡,拜见太后,禀过一切,可保石天雨安然无事。
不然,秦志光等人在路途中真有危险。
慕容胜武功很高,罗宝忠也是辽西成长起来的智勇双全的勇将。
但是,沙漠上和草原里决战,明军不一定是萧聚和韩德的对手。
地形不一样,风沙和天气已经成为韩德和萧聚排兵布阵的主要因素。”
巴图银萍又抹抹泪水,难过地说道:“爱卿言之有理。请继续替本公主分析详情。
唉,患难见真情啊!难得爱卿能如此为本公主着想。
回到鹤碧城堡之后,本公主一定向母后为爱卿请功,多加封赏。”
韩胜躬身作揖,感激地说道:“微臣拜谢公主隆恩!”
巴图银萍高傲地点了点头。
韩胜又低声说道:“这次平叛,除了公主立了头功,石天雨立了次功,罗宝忠功不可没,是他杀了巴图力角,散了叛军之心。
不然,叛军至今可能还围着吉州城堡呐。
而秦志光率部力助我军平叛,伤亡惨重,他和石天雨的这支队伍,功劳甚大。
咱们绝不能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
巴图银萍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韩胜又续道:“但是,在太后和韩德看来,石天雨、秦志光和罗宝忠三员智勇双全之虎将,若能安全回归中土,将来必成中土之柱石,对我巴图汗国的危害甚大。
太后和韩德必定是欲除之而后快。这是石天雨此次南归中土安全问题的最主要原因。”
巴图银萍眼眶一红,珠泪欲滴,哽咽地说道:“没错!石天雨也很奇怪,一直都不肯归顺我巴图汗国。否则,就不会有此杀身之危了。
唉,若然母后能同意我和石天雨的婚事,自然也不会有此杀身之危啊!”
韩胜急道:“公主,你在太后面前,千万别有此心思表现出来。
因为萧远死了,韩德必定哀伤无比。
而太后又对韩德言听计从。所以,公主这次回到鹤碧城堡,不能在太后面前提起你与石天雨之婚事,只能说石天雨快死了,让秦志光、罗宝忠护送石天雨回中土安葬便是。
你还要说石天雨一些坏话,比如说石天雨自私,没有保护好萧远。
石天雨武功远远不如巴图力丸,让你很失望。
不然,你越是称赞石天雨,韩德就越是忌恨石天雨。
太后现在要仰仗韩德替她稳定朝政,必听韩德谗言。
最好,你能骑着宝马,越过萧聚,而且,带走那把黄金偃月刀,并呈送给太后,证明你是用完石天雨,就扔弃石天雨,连宝刀都拿回来了。”
巴图银萍闻言,心头甚是难过。
深爱着石天雨,但是,若从韩胜之计,如此而为,不仅伤石天雨的声誉和石天雨的心。
而且,也很伤巴图银萍自己的心。
不过,为了石天雨的安全,巴图银萍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只要有利于石天雨南归路上的安全,巴图银萍愿意做什么事。
巴图银萍滴着伤感的泪水,哽咽地说道:“好,你做好准备,陪我离开沙漠。我现在就去找罗宝忠,拿走宝刀,骑着宝马,先回鹤碧城堡,拜见母后,禀明一切。
尽量争取让石天雨安全回归中土养伤。
石天雨现在被巴图力丸内力震的五脏移位,需要抓紧请名医治疗。
不然,石天雨真会死的。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诺!”
韩胜退后,躬身接令而去。
巴图银萍随即手提弯月宝刀,又来破房子,找罗宝忠。
罗宝忠就站在房门前。
巴图银萍将韩胜刚才的话,告诉了罗宝忠。
罗宝忠闻言,心稍定,也对巴图银萍肃然起敬。
望着巴图银萍哀伤的眼神,满脸的泪痕,不由叹息一声。
然后,回身进房,拿过黄金偃月刀,恭恭敬敬地双手托着,躬身递与巴图银萍。
巴图银萍伸手抓过黄金偃月刀,又将“弯月”宝刀别在腰间。
罗宝忠又移身数步,让出通道。
巴图银萍抓着黄金偃月刀,飞身上马,却勒马不走。
眼望那间破房子,心里甚是不舍石天雨。
不知道石天雨还能撑多久?
石天雨能否活着离开沙漠?
若是石天雨有什么不测,巴图银萍恐怕此生再也不能与他相见了。
巴图银萍想了想,又掉转马头,策马回到罗宝忠面前,又取下腰间的“弯月”宝刀,递与罗宝忠。
又低声说道:“石天雨身边,现在已经没有宝刀宝剑了,你拿此刀,给石天雨防身。这一路南下,你先拿此刀防身吧,待石天雨伤好,你再将此刀还给石天雨。”
罗宝忠摇了摇头,没接弯月宝刀,躬身说道:“公主,你刚才说了,得拿这两把刀呈给你母后,以此证明你已经弃石天雨而去,也以此换取我们的南下之路的顺利和平安。
公主若少一刀,便无法向太后交待。
现在,我们南下之路的安全,比宝刀更重要。
我石兄武功好,只要他身子无恙,他有无宝刀,都是一样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路上的安全。”
巴图银萍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又将“弯月”宝刀别回腰间,随即策马而去。
怕在此待久了,就不想走了,就不能走了。
巴图银萍策马而去,没再回头。
“公主起驾!大军护卫!”
韩胜早就准备好了,看见巴图银萍策马而来,便大喊了一声。
巴图军众骑兵,随即尾随巴图银萍而去。
一阵马蹄声响,扬尘而起。
巴图大军走了,古城废墟里,顿时冷清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