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凤凰无奈的起身,也尾随而出。
剩下戴如意与吕初生独自相处。
这次,戴如意心里倒是很平静。
因为上午跑到石天雨那里睡了一觉,睡明白了,决定按照石天雨的计策实施逃婚之计。
于是,戴如意主动的说话,让吕初生介绍成都的特色菜。
反正会有人付账的,便狠点了满桌子菜,如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个付账的人,不是石天雨,便是吕初生了。
反正无论是石天雨,还是吕初生,都有钱。
不怕,就多点些菜。
痛快!
吃完这顿饭,再想办法回云南灵蛇剑门去。
如果确实跑不了,就装病。
再确实没有办法,就自杀。
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石天雨、戴坤、韩凤凰来到另一间厢房。
戴坤开门见山的说道:“贤侄,老夫是来道贺的,恭喜你又要高升了。”
石天雨知道戴坤是来调侃自己的,但是,为了戴如意,忍着不发火,便笑道:“伯父开玩笑了,小侄哪来之喜呀?在这里,咱们就不方便吵架了。说吧,有什么事情?小侄在职权范围之内,一定给伯父办好什么事。”
戴坤反而滑稽的笑道:“哈哈!贤侄,你一表人才,文武双全,素以铁碗治县而闻名朝野。说真的,吕大人看中你了,想让你与吕初生结为异姓兄弟。你关系广,晋升快,往后可别忘了老夫啊!”
虽然含笑说话,但是,心头气苦,既向石天雨道明原因,话语又夹带讥讽之味。
石天雨愕然的反问一句:“什么?”
以为戴坤拿他开涮了。
这种事情,石天雨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在他心里,能瞧得起的官场中人,也没几个。
除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拍马逢迎,无奈的迎合官场的潜规则,石天雨并不屑于也并不主动的去巴结谁。
韩凤凰接过话茬,说道:“石贤侄,此事是真的。你与田路风过招之时,我家老爷子已经向吕大人言明,你与我家意儿已经义结金兰。吕大人见你文彩武功不错,便说让你与吕初生结义。唉!到了这个火候了,咱们也没必要骗你。”
话是如此,却是心头气苦。
忽然间,感觉就此让女儿离开石天雨,还真是上天不公。
不由连声长叹,内心暗道:要怪,也只能怪意儿命苦了,是她命中无福消享石天雨。
唉!石天雨英俊多才,又那么富有,我家意儿真是可惜喽!
韩凤凰心里又想想如果不是戴坤刻意要置石天雨于死地,石天雨与戴如意的感情结果完全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自己母女遇上戴坤这样的龌龊之人,又有什么办法?
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心中一阵酸楚,眼泛泪光。
石天雨看看韩凤凰的表情,已经知道此事不假了,想想戴坤也已经没有退路,肯定执意要将戴如意嫁与吕初生了,心头不由一阵难过,便点了点头,泪水夺眶而出。
其实,都是聪明人。
只是戴坤把聪明放在了谋害别人的身上。
而石天雨把聪明放在了为老百姓谋福利之事上。
此时,戴坤与石天雨都很尴尬。
韩凤凰便把话题挑明,说道:“事已至此,还说什么呢?石大人,希望将你与意儿之事深藏起来。这里是成都,吕源不仅本身武功高强,而且侍卫如云,他要宰了咱们,那可是易如反掌。希望你如昨夜那样,不要再来打扰我家意儿了。”
说罢,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很难过。
韩凤凰心里刚刚开始喜欢石天雨,希望石天雨当她的女婿。
但是,危机又来了。
戴坤已经将女儿送到吕源的家门口,此事已经没有回旋之地了。
现在,无论怎么看,都感觉石天雨要比那个吕初生顺眼。
戴坤急忙伸手,捂住韩凤凰的嘴。
石天雨连忙举手发誓,低声说道:石某若是泄露与戴姑娘之事,天打五雷轰!
说罢,泪水滑落,心头隐隐作痛。
从此,真的要与戴如意永别了。
只是,心头无限凄楚,泪水哗哗而下。
石天雨又哽咽的说道:“我即刻回涪城,劳烦伯父替我向吕初生告辞,义结金兰之事,你让吕初生到涪城来找我吧。你跟意儿说,就说涪城有要事,刚才宋子青来报。”
“哼!”戴坤愤怒的起身,扶着墙壁而走。
石天雨又掏出两只金元宝,塞给韩凤凰,低声说道:“伯母,待会,你代我付账吧。拿着这些钱去,对意儿也好交差,也不伤颜面,不然,人家吕初生会说我逃跑的,说我害怕结账的,说我为了逃避付账,故意不辞而别的。”
韩凤凰心头感动,点了点头,滴着泪水转身,捧着两只金元宝,尾追戴坤而去。
计划说的再好,也不如现实的残酷。
戴坤心头又要不舒服了。
石天雨正要离开这间厢房。
吕初生却找上门来了,说道:“石兄弟,家父命人来传你到布司府商议要事,请!”
石天雨心头大喜,心里真不想离开成都。
反正任务已经布置下去,涪城那里,也没他什么事。
不如待在成都,和各方处理好关系,陪好戴如意。
无论戴坤盯的怎么紧,石天雨要和戴如意睡觉,也是一样容易的。
石天雨随即随吕初生前往布司府。
但是,自然要经过戴坤一家吃饭的那间房,便推开房门,向戴坤打声招呼:“伯父,小侄去布司府一趟,吕大人找小侄商议涪城大事的。可能,小侄今晚不能离开成都了。”
戴坤闻言,果真是心头气苦,便别开头去。
心道:姥姥的,再这样下去,老夫要给石天雨那狗杂碎气死喽!
诶,怎么上天老是向着石狗崽,总是帮着石狗崽呀?
石天雨一笑,继续随吕初生而去。
韩凤凰急急起身,关好房门。
戴如意气鼓鼓的放下碗筷,侧头怒问戴坤:“刚才,你是不是逼着我家石相公离开成都的?说!是不是?”真的很恼火,也不称呼戴坤为“爹”了。
都怀疑人生了,都感觉自己不像是戴坤的亲生女儿了。
韩凤凰急忙伸手,拽住戴如意,劝说道:“意儿,快吃饭,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戴坤气的七孔生烟,脸色铁青,放下碗筷,怒吼道:“石天雨那狗杂碎不离开成都,你和他的事,肯定纸里包不住火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上午又跑到石天雨房间去了。你再这样不听话,老子打死你。姥姥的,你把父母当什么了?我和你娘是外人吗?不都是为你好吗?不都是因为心疼你吗?不都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着想吗?”
说罢,站起身来,扬起手掌,真的要打戴如意。
戴如意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涌出眼帘,大声怒吼道:“你敢再碰我一下,我死给你看。哼!”
说罢,推开韩凤凰,蓦然拔剑,横在脖子上。
“扑通!”
韩凤凰吓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瞬间泪流满脸,哀求说:“意儿,别别别!千万别!别!”
戴坤气得白眼狂翻,差点气噎,但是,又真怕戴如意横剑抹了脖子,急的手足无措,冷汗直冒,扬手指着戴如意,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情急之中,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毕竟当了八年知府的人。
于是,戴坤颤声说道:“意儿,你娘都给你下跪了,你还想怎么样?想气死爹娘吗?你娘若是死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当了八年知府的父亲,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呀?你这不是要逼死父亲吗?诶!你不知道女子应该三从四德的吗?”
终归是优良传统教育好,家教好,戴如意心头一软,气呼呼的收剑入鞘,侧身扶起了韩凤凰,哭道:“娘,你别动不动就下跪,好不好?我怕你了,我迟早会给你害死的。”
松开韩凤凰的手,趴在餐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真是伤心,没想到以死相威胁,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不能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也不是江湖儿女,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戴如意没想到这次用石天雨的计策不灵了。
看来,逃婚很难啊!
自己能把父母都愁死了吗?
能把父母都逼死了吗?
戴坤不敢吭声了,坐下吃饭。
韩凤凰也颤抖的拿起了筷子,不敢再相劝戴如意了。
只是,这顿午饭,吃的很不是滋味。
尽管是满桌子酒菜。
石天雨随吕初生来到布司府,吕源亲切的将石天雨迎入他的浩大书房里。
两人聊天一会,品茶一会,石天雨主动的提出给魏忠贤写封信,推荐吕源到其他地方任巡抚之职,恳请魏忠贤收吕源为义子,又主动提出和吕初生义结金兰。
吕源闻言大喜,这也是他请石天雨到他书房来的目的。
只是,作为石天雨的顶头上司,不方便说这些话。
石天雨随即伏案草书一封,交与吕源审阅。
吕源阅看之后,又是一阵激动,随即吩咐摆香,让石天雨到后院去,和吕初生义结金兰。
然后,命人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将石天雨的这封信送到京都,报呈给魏忠贤。
但是,吕源也老奸巨滑的心道:以后,即便有什么后遗症,也是石天雨干的坏事,与老子无关。嘿嘿!自古以来,异姓封王,都没有好结果,没有好下场。
魏忠贤虽然不是被小皇帝封王,但是,被小皇帝封为九千岁,比当什么王爷都强,将来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小皇帝身体又不太好,能撑着魏忠贤多久呀?
不管喽,只要老夫能升职便行,当几年巡抚,也该告老还乡了。
以后,找个风景优美的好地方隐居去。
反正钱财已经不愁,也威风够了。
此时,戴坤夫妇俩,在吕源的侍卫的陪同下,来到布司府,却看到石天雨与吕初生在后院义结金兰的一幕。
戴如意泪眼红肿,没有来吕府,而是由老管家戴岳盯着,躺在驿馆的房间里难过哭泣。
戴坤来到吕府,看到石天雨与吕初生结义为兄弟,又是给气的气血不畅。
想想女儿已经跟了石天雨,往后还要嫁给吕初生。
而这两个男人竟然义结金兰,称兄道弟。
诶,老夫这张老脸往后真不知道往哪里搁呀?
戴坤越想越来气,当场吐血而倒,晕过去了。
韩凤凰吓的哇哇大哭,对戴坤的病因心知肚明,却又不敢吭声,心里很是郁闷。
吕源急急吩咐侍卫把戴坤抱到西厢房去,又吩咐仆役去传郎中来给戴坤看病。
石天雨和吕源、韩凤凰等人便围在戴坤的病榻前。
吕初生低声问韩凤凰:“婶婶,意儿妹子呢?”
韩凤凰说戴如意留在驿馆里休息,可能刚来成都,水土不适,需要休息休息,心理已经悄然发生变化,不想焦急与吕氏结亲。
看出来了,戴如意现在心系石天雨。
若是硬逼着戴如意着急与吕初生在一起,可能真会适得其反,事与愿违。
吕初生闻言,不敢吭声,但是,却溜走了。
没有直接去驿馆找戴如意,而是去找他母亲邹寒珍,请求邹寒珍到驿馆去看望戴如意。
像吕源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自然不止一个夫人。
但是,在诸位夫人之中,邹寒珍乃是吕源的发妻。
因为邹寒珍的父亲邹百佳乃是以前的禁军中军统领,是扶着吕源当大官的人。
所以,在诸妻妾之中,吕源一直对邹寒珍很敬重,也把自己和邹寒珍所生的儿子吕初生,当作重点培养对象。
吕初生刚满二十岁,吕源便通过魏雪妍,将吕初生送入锦衣卫系统去,在锦衣卫公署驻川卫所之中,暂时占据一定的职位。而魏雪妍也同意了,为了拉拢吕源,增加魏忠贤一方的实力,加快打败东林谠人的速度,竟然让锦衣卫公署在川专门设立一个卫所,培养吕初生。
吕府里,郎中给戴坤把脉之后,躬身对吕源说:“戴大人之病,乃是内伤所致,气血不畅,气郁闷结,一方面需要服药调理,另一方面需要有武林中人运功为戴大人排解郁闷之气,抚合其内伤。”
说罢,便去给戴坤开药方去了。
吕源果然对戴坤有情有义,亲自运功为戴坤疗伤。
石天雨始终不敢离开戴坤的病榻前半步,心里也在谋思一个大胆的计划。
戴坤苏醒过来,看到吕源亲自为自己疗伤,心情大好,便当着石天雨的面,向吕源提出,希望能尽快的让吕初生与戴如意完婚。
就是要故意气气石天雨。
当着吕源的面,石天雨一笑,佯装亲自去泡茶。
但端茶倒水这种小事,自有仆役丫鬟会做。
石天雨便走到屋檐下,偷听吕源与戴坤的对话。
吕源顺着戴坤的要求,随即与韩凤凰商议吕初生与戴如意的婚姻大事,看看能不能选个日子,待戴坤病好之后,就让戴如意与吕初生成亲。
为方便给戴坤治病,吕源又提出戴坤一家住到吕府来,并吩咐仆役和侍卫去驿馆替戴氏一家收拾东西,去接戴如意过来。接着,吩咐设宴,宴请戴氏一家和石天雨。
忙乱了一个下午,时候不早,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戴坤闻言,心情更是大好。
韩凤凰为难的答应了。
戴如意木无表情的来到吕府,没办法,吕初生是扶着其母邹寒珍到驿馆来看望戴如意,这么重的礼节,戴如意不敢不来吕府,毕竟是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涪城前知府的女儿。
只是,心里很不是滋味。
并在苦苦的思索如何来实施逃婚之计策。
整个晚宴,石天雨与吕初生、邹寒珍谈笑风生,又悄然的塞给邹寒珍一对名贵的玉镯。
邹寒珍顿时连声称赞石天雨。
不在乎这点钱,在乎的是石天雨的机灵和诚意。
官场上的事,与男女感情无关。
现在,石天雨最重要的是要获得吕源对涪城府衙的支持。
这也是石天雨赖在成都不想回涪城的最重要原因。
而石天雨的目标是要建魏忠贤生祠,这是他在涪城的终极目标,并将建魏忠贤生祠之事,推广至川中大地,如此获得魏忠贤的赏识,早日到中原当巡抚去,并不想久留于川中逐级晋升。
其人生的终极目标,是要统揽兵权。
其他官职,只是他的人生阶梯,过渡一下就好。
自己若是养着一支军队,哪有这样的财力啊!
直接将朝廷的军队拿过来,有朝廷养着,归自己指挥和调度,岂不更好?
晚宴之后,吕源派人请来一名江湖术士,给戴如意和吕初生算算生辰八字合不合,挑选成婚的日子,吩咐石天雨先回驿馆,在成都多留几天。
当然,这是客套话。
不过,石天雨却以此为借口,还真的在成都逗留下来。
当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完成他为推建生祠而做的第二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便是收获民心的“一正二抓三修”。
这第二件大事便是要宰了邬正道,灭了盐台县的十六家已经没有钱粮但会反抗的大地主。
石天雨回到驿馆,也不去住孔明客栈了。
刚回到驿馆,便让驿馆仆役提水上来冲澡,吩咐仆役,替他守好房门,不让任何人来见,说是很累很醉,要睡觉。
冲澡更衣之后,便抬起左手中指,跳进系统空间里,便驾着飞机飞赴盐台县,利用黑夜的掩护,使用“驭兽术”,召唤万千毒蛇,将盐台县十六家大地主全部灭门。
反正这些大地主与大乘教余孽勾结,不是什么好人。
就当作是提前平叛吧。
清晨时分,石天雨回到成都的布司府驿馆睡大觉。
正午时分,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安子午来了,急促的敲开石天雨的房门,告诉石天雨,盐台县出大事了,吕大人请石大人过去商议,可能要让石大人即刻赶回涪城去处理此事。
石天雨便起床洗漱,随安子午前往布司府。
吕源脸色凝重,告诉石天雨必须马上赶回涪城,必须查清楚盐台县十六家大地主惨遭灭门的这起重大案情。
就在此时,又有人来报,称江川县衙发生大血案了。
代表涪城知府石天雨去江川巡视的邬正道被铁扇帮的匪徒杀了。
证人全是江川县衙的衙役和驿馆丫鬟杜鹃。
吕源顿时瞠目结舌。
稍一呆愣,回过神来,要求石天雨要擒捕铁扇帮的匪徒,即抓即杀,无须上报。
石天雨随即走向吕府的西厢房,向戴坤一家告辞,但见戴如意心情大好,笑嫣如花,便低声问戴如意:“怎么样?心情不错嘛!成都那么美,这几天好好玩玩。稍后几天,我会回来看你的。”
戴如意低声笑道:“昨晚那个江湖术士测算到我和吕初生的生辰八字不合,生肖不合,我和吕公子无缘,不用嫁给他了。呵呵!就是我父亲气的又吐血,估计得在成都暂住些时日。”
石天雨急急伸手捂嘴,生怕笑出声来,然后离开吕府,策马上路,离开成都,回奔涪城。
而吕府里,却传来了吕源对戴坤的怒斥声:“戴老贼,你怎么当这个涪城知府的?你竟然与邬正道、向来香一起,动用公款,勾结匪帮,要置石天雨于死地,你什么心态呀?怪不得你会经常吐血,你不是肺气郁闷,而是心肠坏掉,你的肚子全烂了。你堂堂一个知府,竟然花钱请人暗杀自己的通判,你不觉得你已经活成了一个大笑话了吗?姥姥的,你给老子滚出吕府去,到驿馆暂住时日,自己掏钱看病,别连累老子,哼!看看提刑按察司如何办案,如何将你押到断头台上去!老子结交你这样的小人,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堂堂一个知府,竟然雇凶杀人,成何体统?”
戴坤遭到吕源的如此怒斥,顿时胆战心惊,气得又不住咯血,晕死过去。
但是,仍然被吕府的侍卫抬着去驿馆。
现在,吕家任何一个人,都会害怕被戴坤连累。
韩凤凰哭天抹泪,好不伤心。
戴如意却是心情大好,巴不得离开吕府了,遂向母亲建议,即刻赶回涪城去。
韩凤凰感觉有道理,但是,吕府的侍卫去拦着韩凤凰,不让戴坤一家人离开,并称稍晚些,提刑按察司的马大人可能会过来向戴大人问话,邬正道之死以及盐台县十六家地主惨遭灭门,案情重大,而且均涉及到铁扇帮,涉及到戴大人。
戴坤闻讯,气得再次咯血,快要死了。
但是,还没死,还没晕,而是喘着粗气,嘴边滴着血,吩咐韩凤凰拿钱出来,给看管戴家的那些侍卫每人一锭大银锭,请求那些侍卫放戴岳离开驿馆,让戴岳即刻赶回涪城,务必找到石天雨,千万别让邬正道的臭事连累到戴家。
又吩咐戴岳,同意将我家意儿嫁给石天雨了。
戴坤说到此,又吐了口血,举起衣袖,抹抹嘴边的血,又吩咐韩凤凰把所有的金元宝拿出来,还给石天雨,保命要紧。
关键时刻,向来嗜财如命的戴坤,竟然十分果断,以壮士断腕之勇气,宁愿舍弃家财,也要先保命,真不愧是当了八年知府的人,还真有才,也颇有魄力。
韩凤凰最爱钱了,闻言之后,反而给戴坤气的吐血,晕倒在地上。
戴如意便过来,低声吩咐戴岳留下来照顾戴坤和韩凤凰,自己溜出去,买了一匹马,策马上路,离开成都,追赶石天雨。
邬正道是怎么死的?
就是今天白天,上午死的。
事件还原…
江川县衙的破烂驿馆里,代表石天雨巡视江川的邬正道。
此时,邬正道正悠然自在的躺在逍遥椅上。
难得威风一次,一到江川,便作威作福起来了,吩咐知县方世中抓紧落实石知府的“一正二抓三修”之要务,自己坐镇指挥,只留下驿馆的一名丫环杜鹃好好侍候他。
方世中只好整天忙于公务,到乡间去督办相关事宜。
此时,杜鹃一手替邬正道扇凉,一手为邬正道捧着茶杯。
邬正道看看左右没人,便嘿嘿的对着杜鹃邪笑起来,继而又毛手毛脚起来。
杜鹃被吓得不住后退,颤声惊叫道:“大人,不要啊!”
邬正道随即恐吓说:“你还想走吗?快回来,要不然,本官将你家那老不死砍了,将你发配充军,让你终生为奴。”
杜鹃吓的浑身哆嗦,只好乖乖上前,蹲下身子,滴着泪水,难过的继续为邬正道扇凉,任由邬正道搂着她。
心里也明白,邬正道接下来会对她怎么样。
但是,没办法,为了家里人的安全,也只能如此了。
邬正道睁着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搂着杜鹃,很是舒服,双手不停,但是,也在心想:本官为了涪城两大匪帮火拼之事,给铁扇帮敲走了五万两银子,现在巡视江川,得趁此机会,从方世中身上把那五万两银子给捞回来。
那五万两银子,戴坤老贼许诺是从府衙金库里开支的,但是,府衙金库里哪还有钱呀?那可是老夫垫支的五万两银子,现在,知府都换了。
戴老贼的许诺已经是一场空,老子得从江川县令方世中身上捞回这笔钱来。
不然,老子亏大了。
格老子的,方世中要不送银子来,老夫回到涪城后就向石天雨禀报,称方世中署理‘一正二抓三修’要务不力。方世中现在害怕石天雨,本官唬弄方世中,方世中他还不是得乖乖送上银子来呀?
心想至此,又睁开另一只眼睛,张嘴啃了杜鹃一口,咸咸的,这才发现杜鹃掉眼泪了,不由又邪笑道:“你这小娘皮,哭起来,倒是挺有韵味的。好,哭!继续哭!哈哈!
杜鹃想哭又不敢哭,心里非常难过,非常无奈,非常痛苦。
忽然,邬正道又心想:哦,对了,方世中那老匹夫也没有那么傻!他现在不是亲自去督办‘一正二抓三修’吗?石天雨也不是那么好骗的,那贼小子聪明过人。
想到此,又吓出一身冷汗来。
从杜鹃身上缩回手,连忙举起衣袖拭汗。
继而,邬正道又想起石天雨与戴如意之事,想想自己还送了两万两银票给石天雨,心方稍定。
暗道:不怕,无妨!现在本官已经捏着石天雨的把柄了,他就算知道本官敲诈方世中又如何?真要斗起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呐!方世中现在在本官面前就像是一个孙子。
嗯!对,待会,方世中回来,本官就暗示方世中弄点银子来。
哈哈!就这么办了。
心想到此,又得意地笑了。
邬正道心情一好,精神大振,身体有反应了,一把抱住杜鹃,双手扯开她的衣服。
杜鹃泪水哗哗而流,又羞又愤,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反抗。
还真怕反抗起来,邬正道一发怒,把她的家人拉出去砍了,然后将她发配充军,终生为奴。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笑道:“呵呵!邬经历好自在呀!”
邬正道吓的慌忙松开杜鹃,但见内堂里,已经站着数人。
一人哈哈一笑,坐了下来,手摇折扇,意态颇为潇洒。
杜鹃又羞又怕,拉好衣服,急急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坐下来的青年汉子,白白净净,一副书生打扮,下颏微须,手摇折扇,斯文之中透出丝丝杀气。此人正是铁扇帮的少帮主水尚渊。
水尚渊身边站着的,便是他的弟弟水尚湛,也是年轻白脸,颇有风采,手摇铁扇,笑眯眯地看着邬正道。
堵在内堂两个门的是铁扇帮的王正东,大力鹰爪派的高手。
还有一个人,便是毁花大盗许明勇。
许明勇此时满头白发,枯瘦如柴,之前中了石天雨两记七伤拳,内力正在点点滴滴的消失,人也日渐消瘦。
若是换作别人,中了两记七伤拳,早就死了。
幸好是许明勇,臭名满天下,武功高强,内功深厚。
但是,许明勇中了两记七伤拳之后,肺、肝、肾、心、脾等等内脏已经伤了,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而且,其肾伤后,让许明勇不再像个男人,再也不会去毁花了,整天尿急,每半柱香功夫,都要去尿尿,烦啊!
此时,水尚渊摇着铁扇,含笑的说道:“邬经历巡视江川,怎么不到小民的总舵里坐坐呀?小民听说邬经历到江川来了,特来给邬经历问安,顺便请邬经历批些银两怃恤敝帮死难弟兄的家眷啊!”
甚是有礼,语气就好像是来找邬正道商量的。
邬正道惊恐万状的说道:“少,少帮主,本官上次不是给你五万两银子了吗?本官,老夫的全部身家都给你了。”
水尚渊笑道:“哈哈,邬经历,敝帮死难弟兄九十多人,一人一千两银子总该要的吧?你才给了五万两银子,怎么够呢?再说,灵蛇帮的弟兄们的出场费呢?你不给银子的话,灵蛇帮的弟兄总是找上门来向敝帮要啊!敝帮也穷,哪来的那么多银子给灵蛇帮呀?所以,请你帮帮忙。”
邬正道急忙颤声大吼:“来人哪,上茶!”
忽然感到事情不像是那么简单,连忙招呼衙役进来,想以此来吓跑水尚渊等人。
几名衙役闻声而入,见这么多江湖汉子围着邬正道,登感不妙,便大声嚷嚷:“什么人在此吵吵闹闹的?不知道这是官家的驿馆吗?快滚!”
也想着如此大声嚷嚷,如此可以喊更多的人来。
“哎呀!”
一名衙役刚刚进来,便被王正东五指如钩的锁住了咽喉,舌头登时伸长,双脚乱蹬。
“娘呀!”
另外三名衙役见状倒是吓了一跳,纷纷惊叫着,连连后退。
“砰”的一声,大堂大门又被两条汉子关上了。
这两条汉子也是铁扇帮的人。
水尚渊铁扇一拢,说道:“放开这些狗衙役!今天,咱们只是来向邬正道讨债的。
邬正道奉戴坤之命,从涪城府衙金库里,拿了五万两银子给我们铁扇帮,让铁扇帮伙同灵蛇帮,以在涪城城南火拼的形式,引来石天雨那狗杂碎,趁机置石天雨那狗杂碎于死地。
但是,很不幸,石天雨那狗杂碎武功高强。
我们两帮弟子反而死伤颇多,伤亡惨重。
所以,我们要向邬正道讨要些怃恤金,怃恤死难弟兄的家眷。”
说了这么多废话,估计是故意说给那些衙役听的了。
王正东连忙松开那名衙役。
那衙役“砰”的一声,瘫倒在地上,呼呼直喘气,不住的咳嗽起来。
水尚渊依然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对那些衙役说道:“差大哥,你们不用害怕,你们可能刚才也没听清楚,小民是铁扇帮的水尚渊,上次涪城两帮火拼之事,你们听说过吗?
那是向来香和邬正道策划的,估计也是戴坤授意的,原本想置石天雨那狗杂碎于死地的。
但是,没有想到石天雨那狗杂碎武功惊人,反而弄死了敝帮很多弟兄。
所以,今天,小民是来找邬正道讨要怃恤死难弟兄家眷的银子。”
生怕那些衙役刚才没听清楚,又重述一遍。
这回,连钻到桌子底下的杜鹃也听得清清楚楚了。
邬正道颤声喝道:“水尚渊,你胡说,本官不认识你,快滚,要不然,待会方知县领着捕快回来,肯定会抓捕你们这些帮匪的。”
丑事被当众揭露,当真是又羞又恼又惊又怕又气。
四名衙役闻言,个个心道:原来邬正道那么卑劣,两帮火拼竟然是他策划的,弄得死伤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哼!邬正道,向来香,戴坤原来都不是东西啊!
他们心想至此,皆是举起衣袖,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缓缓退出去。
但是,个个的双腿都发软,都瘫倒在地上,又翻转身子,想爬起来,但是,均是双手也无力,都没爬起来,都趴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铁扇帮的匪徒向邬正道讨债。
邬正道急急对着四名衙役大吼一声:“你们,回来!”
水尚渊有些不耐烦,铁扇一挥,喝道:“邬经历,既然你不交出些银子,那就拿命来吧。”
许明勇便一掌击向邬正道。
邬正道曾经是涪城府衙的通判,也是练武出身,闪身一避,急忙叫道:“水帮主,有话好说,有话好!”但是,此时,王正东又十指抓来。
邬正道急忙运掌护身,左闪右挡。
水尚渊冷笑一声:“敝帮讨债,从来不超过半柱香功夫,邬正道,你拿命来偿还罢了。”
纵身跃出,握着铁扇劈下。
邬正道为官多年,整天吃喝玩乐,一身功夫早已荒废,哪堪王正东和许明勇、水尚渊如此夹击呀?被水尚渊一扇劈中脑袋。
“砰!”
邬正道一声凄厉惨叫,倒在地上,头破血流,扬手指着水尚渊,然后头一歪,手一垂,便惨死过去了。杜鹃吓的也是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水尚渊手一挥,率众而去,大摇大摆的。
那四名衙役吓的趴在地上,哪里还敢抬头呀?
稍后,方世中领着捕快追税银回来,听取了衙役的禀报,命亲眼目睹的其中一名衙役携带公文,紧急上报涪城府衙。
留守涪城府衙的王朝、刘丛、唐关等人闻讯,不敢懈怠,经过商议,由王朝和刘丛即刻携公文,赶往成都,向布政使司吕源、提刑按察司马致富、都指挥司高迎强禀报情况。
如此血案,顿时就震惊川中大地。
邬正道、向来香、戴坤更加臭名远扬了。
所以,吕源接报之后,能不气吗?
能不怒骂戴坤一顿吗?
能不害怕会被戴坤连累吗?
邬正道策划两大匪帮火拼,意欲置石天雨于死地之事,经过杜鹃和江川县衙衙役的嘴巴传出来,顿时震惊了朝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顿时,街头巷尾田间,人们都是议论纷纷。
有的人指责邬正道险毒辣,鱼肉乡民,实在该死。
有的人感慨的说道:“真是恶有恶报,时候已到。苍天有眼啊!”
有的人说道:“看来,盐台县十六家大地主被灭门,此事也必定与铁扇帮有关啊!”
有的人说道:“石知府也太心善了,对邬正道这样的人还那么重用,岂不是自毁城防吗?”
有的人则是在等看着石天雨的笑话:石天雨你这狗官用人失察,竟然敢用邬正道这样的卑鄙无耻之徒到江川县去巡视,这回,看你是如何一个死法?
有的人也说道:邬正道聪明反被聪明误,真是罪有应得,此事又与石天雨何关?石天雨好心护送戴坤到成都疗伤,不在涪城,境内虽然发生这样的血案,但也不算失职啊!
有的人则想:邬正道死了,这下子,该轮到本官去江川县巡视了吧?
司、府、县三级衙门,赶紧派出大量捕快,搜索铁扇帮水尚渊等等诸人下落,又发出特急通缉令,四处通缉铁扇帮的人。
而此时,石天雨正由成都出发,奉命赶回涪城,处理盐台县十六家大地主惨遭灭门以及邬正道惨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