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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认错
    “脱掉衣裳。”

    炭盆中的火光跳跃着,温暖的气息充斥整个房间,原本冰冷的身躯逐渐感到一股干燥的暖流。

    婉宁俯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那双褪色的绣花鞋,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重的药材香味。

    她静静地站着,未作一丝移动,直到一声低沉且显露不耐的嗓音通过烟斗与铜盆的敲击声传来,“若不脱,便把你送回。”

    “不要!”婉宁声音颤抖,开始解开衣物的钮扣,一件件地将其脱下。

    她紧紧抱住自己,尽力忍受老妪审视般的目光。

    “真乃扬州瘦马,身条与京城中的确有所不同。清洗干净后,送至大少爷的房中。”

    话音未落,几名身材魁梧的婆子从角落冲出,将婉宁抱起直接投入木桶中。

    她们粗鲁地用刷子将她从头到脚清洗干净,随后覆上一层薄纱,通过一扇小门送入房中的大床上。

    这间房内的炭火比之前所在的房间更为旺盛。

    婉宁躺在软绵绵如雪的床榻上,感到一阵昏沉欲睡。

    突然,脖颈上感觉到一丝温热而痒的触感,意识到有人正在摆弄她颈间的饰物。

    瞬间清醒过来,婉宁本能地往前一踢。

    然而,还未等她坐起,便被对方紧紧抓住了下巴。

    这人好似一开始就在房里了,可怎的没人同她说过?

    “小贱人,是窑子里教你这样伺候人的吗?”

    那人语气中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气。

    他的五官粗犷野性,双眼在烛光之下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却因为鼻梁上的一抹红晕而显得少了些许锋芒。

    婉宁感受到这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不禁微微颤抖,软声回答:“……我不懂。”

    男子的目光微微一缩,淡淡地停顿了片刻:“不懂?那便换人来……”

    “不要!”

    婉宁紧紧抓住男子的衣袖。

    曾在戏台上为了家计唱戏的她,未曾接受过丝毫的侍寝训练。

    如果非要选出一个合适之人,她也绝不应是被选之人。

    她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地企图解开男人衣上的扣子。

    然而,那扣子似乎由某种特殊的材料制成,既滑又硬,让她费尽力气也难以应对。

    婉宁不禁轻咬着红润的唇,抬眼望向他。

    而男人,只是冷冷地倚靠在床头,双臂交叉,眼神阴郁地盯着她,脸上不时闪过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随着婉宁动作的进行,她身上那层似有若无的纱衣逐渐滑落,露出如雪一般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分外耀眼。

    男人喉咙微动,眼神中掠过一丝暗淡的光芒。

    “笨手笨脚。”

    “你可别后悔。”

    这话中带着一种无奈与熟悉,让婉宁感到迷惑不解。

    在她还没弄明白言下之意时,便已轻轻横卧在软榻上。

    帘幕轻摆,婉宁的眼眶微红,仿佛要滴出泪来。

    此时,外头有仆人高声呼唤,声音从远及近,最终“大少爷”三字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婉宁的身体猛地一僵,霍然睁大双眼:“你并非大少爷!?你是何人?”

    男人眸子里的杀意倏忽一紧,不似方才的平静,他紧捏着她的脸颊冷声道:“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这才想到认错人,为时已晚。”

    婉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张口欲呼:“来人……”

    但她的话音未落,便被男人堵住了嘴巴。

    这个吻霸道像似在宣告立场,分开时方这个邪气俊朗的男人,眼神带着几分凌厉的威胁。

    “你应该知道这事被人知道,你的下场”

    婉宁闻言,方才的声势逐渐软了下来,眼底含着泪毫无半点威慑力,反而可怜兮兮如同受惊的兽。

    尚处犹豫之中……

    房门忽地一响,婉宁面如死灰,急忙挣脱束缚。

    她对这府上的规矩尚未了解,但知晓以往有窑姐因偷欢被捉,结果悲惨,若此刻被撞见……

    她顾不上对方是否尚在,急匆匆退至床边,慌乱之中披上衣裳。

    “你便是今天新到的女子?”

    脚步声与拐杖声同时逼近,婉宁浑身一震,抬眼见一位清瘦的男子立于房内,手持青竹拐杖,右腿微跛。

    眼前之人,正是府中大少爷。

    不见刚才那人身影,婉宁掌心冒汗,心乱如麻。

    寒风骤然吹入,大少爷身形轻颤,咳声连连。

    婉宁眉头微蹙,转头察觉原本紧闭的窗子不知何时微启,寒风呼啸。

    “我去关上。”

    她心中已猜,那人必是由窗而逃,急忙前去装做关窗,并窥视窗外。

    只见外头雪花覆盖,轻轻掩过窗棂上半隐的脚印,心中的惊慌终于平复。

    窗户关紧后,婉宁回身,低头等待定夺。

    寒风吹过撩起发梢,露出一张清丽入栀子般的容颜。

    大少爷顿住,眼神一暗,语气转为柔和:“你被送来,是我母亲之意。若你情愿,便留下慰其心志;若不,待明日,我赐你银两,让你离开。”

    婉宁心头微动。

    大少爷并未催促她作决,随即熄灭烛火,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床上,二人各自占据一侧,穿衣而眠,互不侵扰。

    她入府时耳闻,此府少爷因病致残,四处求医未果。

    于是急于求治,选了个女色疗法,特地自扬州选送瘦马。

    然她这副药,已被人悄然尝了。

    思及那人强横如匪的作风,婉宁心中满是辛酸与委屈。

    一旦留下,她的身份文书便会留在这宅院中。

    她的清白已失,且不知何时会败露。

    若离开这里,根据契约,仍将被送回妓院。

    无论哪种结局,都不会易于度过。

    她下意识摸向脖颈,却惊觉多年佩戴的玉佩已然不翼而飞!

    天色方明。

    婉宁衣着整齐,跪于地上,双手奉茶,恭敬地呈于男人足前。

    “大少爷,如若您不弃我笨拙,我愿留作丫环,尽心服侍。”

    对面沉默良久,男人终于开口:“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婉宁咬紧牙关,坚定地点了点头。

    到了午时,整个府上人尽皆知,婉宁的出现奇效显著,不仅整夜未离男人寝室,还促使大少爷清晨便向侯府夫人申请,将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