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被小云这话，瞬间给吓了一跳。
小云刚才的呼噜声，简直就是震天响，分明是深邃了的表现。
可眨眼间，人又像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似的。
她缓过来之后，稍稍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这才斟酌着开口，“嗯，大少爷习惯了一个人睡，所以并没有让我们晚上也去伺候着。”
这样的话，傅家也早就有人，旁敲侧击来明里暗里的问。
傅皓谦因身子落了残疾，多年来一直不近女色。
婉宁是唯一，一个当初“被傅皓谦留下”过夜之人，自然也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来看。
小云愣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回答，颇有些意外，不过转念又接着问道，“那你在傅家，伺候大少爷这么久，他可有让你喝过什么避孕的汤药？”
说起这个，黑暗之中的小云，脸色都不由的紧了几分，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急切。
南宫琉璃之所以把她派来，自然也不是想让她真正的来伺候婉宁，而是……
“啊？”婉宁被这话给弄得云里雾里的，晃了晃头，“没有，从来都没有过。”
整个傅家，众人皆知，傅皓谦一向温和待人。
别说强迫人喝什么药，就连有时候一些下人犯了错，他也只会简单的斥责几句，就不再追究。
若非要说喝药……婉宁不由得想到了主母王氏，她在傅家，倒派过几个婆子，来给她送过一些格外苦的药。
每一次，都还要让她当着婆子的面喝下去，说是能早点怀上孩子。
可，众人皆不知道的是，她和傅皓谦两人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
别说行房事，就连简单的肌肤触碰，都少的可怜，即便喝了那些药，又有什么用？
她无心之语落在小云耳中，瞬间就掀起了千层浪。
小云不由的猛地坐了起来，她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分，“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大少爷从未让你喝过避孕的汤药？！”
“还是说，大少爷也想让你为他生下一个孩子，那大少爷有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她每问一句，心就更紧张一分。
两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小云的眼睛却尖的很，早早的就瞧出了一些端倪来。
眼前的婉宁，明明跟她一样，都是伺候人的奴婢，可这日子，两人就宛如云泥之别。
小云这样的下人，在南宫家里面，从来都只能选择服从，自家小姐说东，她绝对不敢往西。
然而，在傅家，无论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仿佛都对眼前这个丫鬟，格外的容忍。
毫不夸张的来说，她甚至有时候都觉得，婉宁就不像下人，反而像主子。
眼下都这般，万一她以后，要真的做了傅皓谦的姨娘，还给他生下了孩子……
那就算是婉宁，只是个出身低贱的姨娘，婉宁的孩子，无论男女，也是长子。
日后自家小姐要是嫁给了大公子，即便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可她生下的孩子，就算是嫡子，也注定不是长子……
以自家小姐的性子，多半是无法容忍和接受的。
“我……我不是很清楚。”婉宁只觉得莫名其妙，脸色瞬间都红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淡了下去，“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因为再过半年，我注定要离开傅家的。”
“什么？半年之后你就会离开？那你知不知道大公子可是亲口说过，要纳你为妾，到时候你就是傅家的大姨娘……”
小云听了这话，差点都以为婉宁，脑子不灵光了，咽了口口水才接着说，“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你就这么打算上赶着给放弃掉吗？！”
平心而论，她要是能成为一个清流权贵之家的姨娘，估计做梦，都能被笑醒。
婉宁，是不是真的脑瓜子坏掉了？
还是，她在装？
婉宁看见她反应如此剧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留在傅家，更不想做大少爷的姨娘，也不想卷进傅家，那深不见底的泥潭漩涡之中。
“难不成京城中，有明文规定，一旦当了姨娘，就不能走了吗？”婉宁很认真的问了句，语气格外的单纯。
小云见她这副模样，估摸着多半也不是在故意装傻。
她心底瞬间乐开了花，突然掀开被子，一下子看着婉宁，语气有些激动，“当然可以走！可，你一旦要怀了大少爷的孩子，傅夫人肯定不会放人……”
小云一边说着，一边眼珠子都转了好几下，眼底深处的喜色，仿佛随时都快呼之欲出。
这一晚，小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里话外，其实全都在套话，说的全都是一些有关傅家之事，还悄悄告诉了婉宁，许多“注意事项”。
比方说，婉宁想走的话，就千万不能怀上傅皓谦的孩子。
这件事，她仿佛比当事人看得更重，一遍又一遍的叮嘱。
婉宁累的实在是不行，强撑着两只眼皮，听小云说了许多。
最后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一觉睡到大天亮，昨夜模糊之间，对小云说过的许多话，仿佛都已淡忘。
唯独不能怀上大少爷的孩子，她却像是记在了骨子里面，怎么也不敢忘。
翌日，也是踏春宴，开始之日，是格外隆重的一天。
婉宁专门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件压箱底的衣裳，那是一件专门为今日准备的。
她才拿出来，小云就仔细的看了起来，眼中瞬间闪过无数的震骇。
“天哪，你知不知道这是江南有名的绸缎，有价无市，你一个伺候人的丫鬟，竟然也能穿上这么贵重的料子？傅大少爷，对你也太好了点吧？！”
小云，仿佛听见了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眼中除了震骇，还有无尽的羡慕。
她虽然是南宫琉璃的贴身婢女，可也从未穿过这么好的料子，只是见过南宫琉璃穿过。
婉宁看着她这夸张的反应，嘴角都忍不住抽了几下。
就算在名贵的料子，也都是用来做衣裳，驱寒、保暖、遮体，若是不然，也终究会烂在地里，化为土地的养分。
小云看着婉宁淡然自若的表情，又忍不住问了句，她瞬间屏住了呼吸，“你不会，还有好几件这种料子的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