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文回家了,洗澡换衣服吃饭疗伤之类的事不用赘述。林月明天要将刘淑英梅子和曹杰金送还给金家,这件事还得对老爷子说说。
林月一早就到了东厢房,对老爷子说,白淑珍与金成铭苟且,不宜留在曹家,她要将白淑珍白淑青和曹杰金三人一并送走。
老爷子现在对林月说的话,要做的事,再也不会质疑。
前几天林月嫁祸白淑珍的用意,现在老爷子已经心知肚明,如果老爷子早知林月的用意,曹家就不会经历这次的生死劫难。
不过,将白淑珍白淑青送走没有问题,为什么要把曹杰金送走呢?
大娘心痛得张大嘴巴,曹杰金是我的孙子呀,林月容不得白淑珍白淑青,大娘可以理解,特别是白淑珍居然与曹家文的徒弟搞在一起,大娘更不能容忍,送走她们咎由自取。但这件事不能连累孙子呀!
大娘再不敢对林月指手画脚,她将语气尽可能委婉一些,说你如果不愿意要曹杰金这个儿子,曹杰金就由大娘来抚养,不用你操心,这样好吧?
老爷子心里也是舍不得曹杰金的,才几个月大的孙子,为什么林月也要将他送走呢?老爷子虽然舍不得,但他相信,这不是因为林月心生妒忌的缘故,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林月对老爷子和大娘坦言,曹杰金与曹家血脉没有半点关系,他是金成铭的儿子!
话语一出,老爷子和大娘都惊呆了,曹家文的儿子不是曹家文的,是金成铭的?
林月按捺住不耐烦的情绪,说白淑珍到曹家之前就怀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原本是足月生的,为了骗你们,就说是早产,你们相信这个孩子是早产的吗?
林月看向大娘,与曹家血脉无关的孙子你还想抚养吗?
白淑珍生下孩子后,大娘就知道有人在悄悄议论,说这个孩子和足月生的孩子没有两样。但大娘太喜欢这个孙子了,对人的议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现在听林月这么一说,大娘就瞪大眼睛,真的!
林月点点头,说我已经查证了,不容置疑。
大娘脸色立马就变得煞白,心里感到一阵阵绞痛,眼里流出泪来,这不是白忙乎一场吗?儿子的妾不仅给儿子戴了绿帽子,还将别人的儿子生在自家屋里,自家还当个宝贝养着,这不是欺人太甚吗?大娘按捺住愤怒,早知道是那个傻逼的儿子,我就一刀砍了他!
嗯,这个问题的性质说清楚了就不难解决,至于白淑珍白淑青还是刘淑英梅子之类的事情,林月不便再说,曹家文纳了罪臣的女儿为妾,原本这也是违法的行为,两个老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林月要将白淑珍他们送到哪里去,老爷子不便寻问,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老爷子来说,就像一盆粘稠的浆糊,他自己只是浆糊中的一滴浆汁。不知道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趁着月黑风高,林月将刘淑英梅子曹杰金送到金家指定的地方。从此,他们三个人,哦不,是五个人,因为梅子肚子里还有一个胎儿,还有瘸了腿的金成铭。这五个人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不知去向。
尘埃最终落地,尘归尘,土归土,往生者安宁,在世者解脱,罢了,罢了。
这次皇上为什么会赦免曹家文的罪行?皇上处份曹家文,原本就是因了金之俊的请求,谁知没两天,金之俊又来求情,让皇上解除对曹家文的处分,就像他当叛徒,出尔反尔是他的家常便饭。
皇上虽然很是气恼,虽然出手打了金之俊,但还是允了金之俊的再次请求,不仅仅是黄台吉为了笼络汉人重要官员的人心,其中也有皇上对曹家文惜才的意思。
黄台吉看着桌上抄录的那首“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诗,对曹家文没有赶尽杀绝,除了曹家文被皇上一巴掌打回一介草民,皇上赏赐的其他东西也没有下旨收回。
老爷子和大娘遭此一难,解除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好似看破红尘,再也不为儿子的功名担忧,也不再对曹家传宗接代的事太过焦虑,儿子平安比什么都好。
曹家文待在家里,调养身子,调养精神,曹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曹家文被褫夺功名后不能再在礼部上班,也不再写书作诗,不再自恋,人说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曹家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啥啥不会,整天躺在床上或待在书房里唉声叹气。老爷子心里急呀!长此下去,这个小儿子不会得抑郁症吗?但曹家文能做什么呢?
老爷子只好让林月劝劝曹家文,他还年轻,要振作精神,从头再来。
但林月没办法与曹家文沟通,不单单是两人三观不一样的问题,林月休了曹家文,曹家文也是休了林月的,两个相互被休的人,怎能交心谈心?林月只好将曹家文安置在女翔技校,让他做些抄抄写写之类的事情。
自此,曹家文就算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天天上班下班,日子过得倒也平平静静。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林月坐着马车回家,刚到前院门外,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人们吓得四下避让,林月向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戎装的兵士骑马来到面前,兵士翻身下马,抬头看看宅院大门上方林宅两个字,气喘吁吁问林月,可知一个名叫林月的人。
林月愣了一下,赶紧回答,我就叫林月。
兵士有些疑惑,你叫林月?林月肯定的点点头,你有何贵干?
兵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林月,说我是从土门江来的,福副将差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林月接过信封,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林月收三个字,林月一看就知道是福临的字,高兴的说,是福临写来的。
兵士一听,嘴里就呵斥一声,呔!岂敢叫福副将的名讳!
林月赶紧笑着纠正,这是监国皇子写来的。兵士说,现在的监国皇子是出征朝鲜的副将军,福副将要你写个回执我带走。
好吧,林月应着,你过一个时辰再来,我将回执交给你。
兵士确认了一下林月的模样,打马走了。
林月回到后院,迫不及待拆开信看了。福临在信里说,他们已经到了土门江,这里蚊虫很多,兵士们很多都得了打摆子病,好在林月让他带了青草素,生病的将士们吃了药,全都康复了。福临说,等打仗回来,他一定要好好感谢林月。
林月抿嘴一笑,很高兴,历史上的清军走到土门江一带,很多将士得了疟疾,没有特效药,因病死亡和丧失打仗能力的,有七八百人,虽然清军依然打了胜仗,但出师未捷遭遇疟疾,终归令人遗憾。林月研制的青草素修补了这段历史,保存了清军实力,挽救了生病将士的生命和健康。
不过,福临的信只写了治疗疟疾的事,对林月怀孕的关心却只字未提。不是福临对林月怀孕的事不上心,而是作为粗心又二货性格的男人来说,只是他想不到而已。
林月拿起笔来给福临写回信,怎么写呢?写那些儿女情长比翼双飞天长地久海誓山盟之类的情话?林月觉得写那些没有多少乐趣。想起诗经里的《两相思》诗句,林月展开一张纸就将这首诗写了出来: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但凡读过一些书的人,都读过这首诗,这首诗的神奇之处,在于它是一首“回文诗”,既能正读,也能反读,正读反读不是思夫就是思妻。正因为这首诗的奇特,所以林月前世读高中时,老师要求学生都要背诵。青年时代背诵过的诗篇就深深铭刻在林月的脑海里。
现在林月将这首诗抄录下来,表明林月思夫也好,表明福临思妻也罢,都表示两人的相互思念。
诗写好了,林月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再看看信纸,那字写得和福临的字一样,歪歪扭扭,非常难看。
意犹未尽,林月见纸张还有一些空白,就在纸的空白处画了一幅画,画上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无数个心型图案的小星星环绕中,正在热烈拥抱亲吻。画上的男孩就是现代的男人,因为男人脑后拖着一根辫子。林月画自己,但画来画去,越画越不像自己,倒像另外一个男人,只是这个男人没有辫子,唉!林月叹口气,歪着头看了又看这幅自创意画,虽然画得不好看,但那意境却很温暖。
林月前世是学计算机的理科生,纯手工画画不是自己的强项,画不好也无法再改来改去,再改会将自己改得更丑,福临能看懂就行。
将信封好,取信的兵士来了,林月将信递给兵士,兵士接过信封,揣进怀里,翻身上马,看着兵士很快消失的背影,林月心里突然就有点小感动,平日一根筋的福临,有时二百五的福临,身在前线,居然还知道给她写封信!
现在说说福临出征的事情。
自从福临随阿济格出征以后,黄台吉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大儿子豪格死了,四儿子叶布书残了,现在的监国皇子福临就成为黄台吉的心头肉,这个儿子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情。
部队开拔前,黄台吉再次单独召见阿济格,这次对阿济格就改了口,他要阿济格将护卫福临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只要回来时福临好好的,打不打胜仗只是第二位的事情。
阿济格秒懂黄台吉的心情,向黄台吉保证,如果福临有个三差两错,甘愿受罚!黄台吉拍拍阿济格的肩头,说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阿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