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日又为什么相信本王会射中葡萄呢?”朱谨黑眸幽幽“若是箭头偏一寸,射中的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因为相信你不会让我出事,
沈月心中默念,
耳边是男人低沉的轻笑,兀地发丝被揉了揉,
“傻姑娘,”
朱谨叹了口气,他又怎么看不出来沈月今日对他的维护,还孩子气地选了个比朱轩禹果子小的葡萄,
心脏像是泡在温水中,暖得软成一片“不必同那些人争,他们要讥讽便讥讽去左右不过一个虚名,何必要以身涉险,日后遇见这种事,你只管躲远远的。”
“本王虽不知你同沈家上下有何龌龊,但你近来行事有些激进,次次以身入局置自身安危为不顾,沈二,谋大事者,蛰伏二字不可或缺。”
他循循善诱,显然是又特地调查了此事“此时并不是同沈崇文翻脸的最佳时机,沈崇文此人视权柄如命,你且看,待你拥有皇室庇护的身份,他自然会主动给你道歉,打蛇打七寸,待你有让他一击毙命的证据,你再出手。”
沈月垂眸听着他替自己分析利弊,心底情绪翻涌蓦然有些想哭,
前世今生,唯有朱谨一人替自己真心谋划,
身体快过大脑,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扑进朱谨怀中,咬着唇哽咽。
“沈二!”朱谨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得呆住,无措地举着手,授受不亲到嘴边被她低声的哽咽堵回去,心脏揪起,
他缓缓将手落在她头顶拍了拍“没出息,有本王在,你怕甚!”
淡淡一句话,沈月重生后绷着的神经陡然松懈,压抑的怨恨,不甘,恐惧通通涌出,
她揪着朱谨衣襟哭得撕心裂肺,
她一个人行走在黑夜中也是怕的,
怕一步错,步步错,
怕保不了自己在乎的人,怕报不了仇,
混沌中,她感觉发带扯开,长发被五指轻轻顺着,一遍又一遍透着笨拙的温柔
冬至,卜吉之日,
浩浩荡荡的仪仗从皇城走出,
沈月站在静安公主身侧,目光落向斜前方的撵车,
朱谨今日头戴黑色九旒冕,身着青色冕服,比寻常多出几分威严,
兀地,他像是感觉到沈月视线微微回头,
沈月低垂着头,被烫一般收回视线耳根微红,
许是近来压力过大,
昨夜她竟然失态地抱着朱谨哭了半宿!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简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一路胡思乱想,再回过神已到圜丘天坛,
早有礼官将现场布置妥当,神像前摆满祭品,檀香袅袅,
穿着新衣的百姓带着之女围在路两侧,欲为家人祈福,现场闹哄哄的透着喜庆。
由于朱轩禹尚未登基,祭祀大典由朱谨一同举行,黑红冕服交映一同登上祭坛,朱谨高大威武的身躯硬生生将朱轩禹衬得弱不经事。
随着礼官唱喝,祭司宣读祭文,
沈月指尖收紧,舌尖抵着上颌极力遏制心头的紧张,
花船上她曾以居安公子身份献计,于祭祀之时做出储君失德引天神震怒的假象,
谋划时间紧迫,也不知高仲他们是否能确保成功,
冬至的太阳尚未升至最高点,
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厚重的云层掩住了日光,圜丘天坛上空寒风呼啸,气氛骤然紧绷。
朱谨参拜完后退到一旁,朱轩禹行至神像前正准备参拜,
江湖艺人的法子是头一回用到这个上面,沈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过程出现差错,导致后续的谋算不能顺利进行,
“拈香--”
“跪--”
朱轩禹掀开袍子,刚一跪拜上香,天边顿时响起隆隆的炸雷声,
众人惊骇,只见中央的佛像陡然流出血泪!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佛像从中间裂开直挺挺落到地上摔碎!
“神泣血泪!天降惊雷预警啊!”
人群中不知从何传出一声悲鸣,现场一片哗然,
台上礼官险些站不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挽救,
沈月心中一松,抬头看向朱轩禹,他面色扭曲,手中香被折断碾碎在膝前,额上冷汗津津,显然还没从惊变中反应过来。
汗湿的巾帕被收进袖间,她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前世朱轩禹伙同沈毓婉借助天降惊雷这一招让自己背上污名祭天,
今生她将手段如数奉还!
储君祭祀天地神灵时引得上天降下警示!
她倒要看看,朱轩禹在意的这个储君之位还坐不坐得稳!
“将参与祭祀之人通通看押!审问究竟是谁故意破坏神像意图坏我大景国运!”
太后铁青着脸从銮驾上站起,反应极快将矛头引向蓄意破坏“另请神像,继续祭祀大典!”
“神灵为我株洲难民落泪!兄弟们杀了那丧心病狂的太子为我株洲数千同胞报仇雪恨!”
不等礼官收拾好破碎的神像,
蒙面杀手高喊报仇如鬼魅般从人群中闪现,朝着太后和朱轩禹冲去,
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太后脸色大变,身边的侍卫急忙护驾,现场乱成一团。
沈月拉着静安往太后方向冲去,回身扫见朱轩禹龟裂的表情,心中暗自冷笑,
他所安排的拓跋杀手昨夜便被朱谨手下暗卫替代,
被自己安排的杀手反杀,想必朱轩禹如今恨得吐血吧!
“皇祖母!”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沈月和静安冲过去扶着太后往后退,
随着一道白光从太后胸前闪过,沈月叫着小心扑了上去,
从暗处飞出的冷箭刺进沈月肩头炸出血花,
“啊!”箭矢贯穿肩头的疼痛让沈月瞬间脸色苍白,
即是苦肉计,便要做全套,
她强忍疼痛紧紧贴着太后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为盾挡在太后身前“娘娘,您别动”
“有弓箭手!盾牌!”
冷箭破空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太后被沈月抱住的身体僵硬,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相贴处涌出,浸湿了衣袍。
须弥,大批禁卫军赶到,刺客四散奔逃,太后揽住沈月下滑的身子,惊怒“太医!叫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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