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礼这人太阴了。
周亦行也不是容易看透的人,可她最起码算得上黑白分明。周亦礼不同,他整个人都是灰蒙蒙的。他不是亦正亦邪,他就是邪。
“岁岁。”周亦行从楼上下来,男人身高腿长,比例优秀,格外养眼。
倪穗岁一回头,周亦行看得却不是她,而是自己二哥。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倪穗岁能察觉到一点气氛中的与众不同。
“走了,回家。”周亦行话音落,别墅大门被阿姨拉开,他二嫂到了。
二嫂姓唐,叫唐欣。她没和周亦礼结婚的时候,云城里不少人都去她家提过亲,说她模样身段,家世涵养,都是大家小姐里拔尖的。
后来唐家和周家强强联合,可惜唐欣运气一般。周家老爷子做投资,玩金融,周亦行创业搞地产,周亦礼本想接过周家的担子,可周岭清楚他的能力,没给。
只给了他一部分创业基金,让他自己折腾。
唐欣和周亦礼结婚之后,周亦礼开建筑公司,一直经营的不温不火。
这些年,唐家没少给他支持。
换句话说,唐家如果不支持,周亦礼不能有现在的地位。
周二公子,这四个字不是给他面子,是给唐家大小姐面子。
“二嫂。”周亦行笑着招呼,笑得八分假,“来接二哥?”
“亦行。”唐欣也笑,五分真。她看向倪穗岁,“岁岁受委屈了。”
“我没事二嫂。”
挺尴尬的。
或者不光是尴尬,还有一些不情愿的成分在。
倪穗岁从来都没打算真的原谅周亦礼,周亦礼自然也没有真心跟她道过歉。
可当着唐欣的面,她只能说一句没事。
周亦行看得出端倪,搂过倪穗岁的腰,“走了,我们回去。”
“嗯。”。
上了车,倪穗岁觉得挺累。
肚子又不舒服,始终蔫蔫的。
男人点了烟,慢悠悠地抽一口,然后看她到她没精打采的样儿,又给掐了。
“不舒服?”周亦行问,声音很低也很温柔。
“没事。”倪穗岁摇头,“三哥不为难就好了。”
她靠着车窗,和他隔得远。周亦行皱眉,伸手捞她,前排司机眼疾手快,隔板这就放下来了。
“就这么委屈?”
“不是,我是真难受。”倪穗岁咬牙,“布洛芬药效过了,我现在好疼。”
她疼,全都因为男人要得太狠。现在他反而过来质问她,倪穗岁压着不爽不跟他一般见识,周亦行果然心生愧疚。
高手过招,玩的就是心态。
“以前也这么疼?”两个人在一起时间太短,周亦行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倪穗岁大姨妈是个什么样。
“以前没这么严重。”倪穗岁抬眼看他,车灯昏暗,女人脸上的委屈都带着几分暧昧感。“三哥太用力了,所以我才这么疼。”
周亦行一怔,随即笑出声。
“那我下次轻点。”
“你上次也这么说。”倪穗岁窝在他怀里,没精打采。等车在碧海庄园停稳,她已经睡着了。
今天吃饭的时间晚了些,她又累,乏得撑不住。
周亦行让司机先回去,车没熄火,空调的暖风照旧吹,他就在车里等到她自己睡醒。
其实也没多久,四十多分钟,倪穗岁睁眼的时候枕着他的大腿,缩成一个团,身上盖着毛毯。
“三哥怎么不喊我?”
“看你睡得沉。”周亦行开了车门走出去,又绕到她这一侧,伸手把她抱出来。
公主抱,还是单手。另一只手拿着她的包。
地下室直通二楼,电梯门一开,吴嫂在楼下喊,“先生回来啦?”
周亦行“嗯”,又吩咐吴嫂,“煮一碗红糖玫瑰姜茶送来。”
吴嫂一听就懂,转身去忙。
倪穗岁没换衣服不想上床,要去沙发上坐。
她这边屁股刚挨着沙发,周亦行手机就响了。一声又一声的来电音乐,催命一样。
倪穗岁预感没好事,一看来电人是杨婉仪,得,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周亦行没避讳,当着她的面接。
“亦行,我都知道了。”杨婉仪说,“怎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
这事儿过去快一周了,她才听说,说明保密工作做的还算行。
“你听谁说的?”周亦行也懒得用装傻的方式搪塞她,杨婉仪聪明,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她曾经接到过门萨俱乐部的邀请,可见头脑之灵活。
“那你别管。”杨婉仪道,“亦行,你真的太大意了。”
男人没接话。
他们从前沟通也这样,他习惯了等她的后文,这样综合起来分析,更容易明白她的目的。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他猜她的心思,十次有八次能猜得准。
“亦行,你信你二哥,还是信她?”
“直说。”
“我听说二哥受罚,伯父动了家法。可万一这是倪小姐自导自演的呢?”杨婉仪分析,“这事儿太蹊跷了,二哥不是没分寸的人,再说是我的画展上,他就算真有心动倪穗岁,也应该选个好时候。”
“男人冲动起来,可没闲心等黄道吉日。”周亦行看着脸色苍白的倪穗岁,“我还有事儿,挂了。”
“亦行!你从前不这样的!”
男人没接话,真挂了。
吴嫂送来红糖玫瑰姜茶,周亦行亲自试了温度,觉得合适了才喂给她喝。
倪穗岁喝了小半碗,又吞了颗布洛芬,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虎哥电话来的不是时候,他本想叮嘱倪穗岁明天不用来这么早,谁知倪穗岁睡得更早,周亦行捞起她的手机接听,虎哥虎躯一震。
“三公子?”
“岁岁睡了。”周亦行声音低,“什么事儿?我转达。”
“啊,就让小倪……不是,倪小姐,明天不用来这么早,十点之后过来就行。”虎哥有点紧张,“我真不是故意打扰,对不住啊三公子,我看倪小姐今天状态一般,是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明天不来也行,我来招呼……”
“我一会儿问她。”
周亦行说完挂了电话,虎哥风中凌乱,有一种介入了大人物私生活的兴奋感。
沙发上,倪穗岁皱着眉,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话,不知道是梦话,还是因为太疼了,神志不清。
周亦行凑近了听。
她咬着牙,额前的头发因为出汗黏在了额头上,皱眉,脸色还是很苍白,像个虚弱的病人。
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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