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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夕照送惊鸿 (8)
    回到驻处,秦玉仍命兵士原地驻扎歇息。第二日,秦玉将兵马分为四路,一路由周严率领在路对面林中驻扎,一路由马保率领在安肃方向一里外驻扎,一路由洪钟率领在燕国方向一里外林中驻扎,一路由秦玉率领在原处驻扎。又遣出斥候再深入燕境十里探查。

    这条路只通往安肃,路上并无商旅行人,因此整日一个人也见不到。如此守了四日,路上仍是一个人影也不见。郑军粮草将尽,只得四处寻野菜食用。

    直到四月初四未时,斥候来报,十里外发现燕国运粮兵马,计有五百兵卒,一百民夫,三十辆粮车。秦玉立时便命唤周严来商议。

    秦玉道:“燕人运粮队到了,此乃大好时机,万不可错过。润安传令下去,不可放过一个活口。”

    周严道:“还有一百余民夫,该当如何?”

    秦玉道:“若有活口,走漏了风声,此策便功亏一篑。此事干系重大,润安万勿妇人之仁。”

    周严道:“好,我这便去传令。”

    过不多时,远远便见一队燕兵行来。五百步卒围着三十辆粮车徐徐而行,只有一员将领骑着马在队伍后方。队伍行的甚是散漫,显见毫无防备,想是这条路上已有数年未见过郑军之故。

    这队兵马逶迤而行,渐渐进了郑军圈子,突听号角声响,四面八方涌出无数郑军。燕军立时便乱了,毫无抵抗之意,只知四处奔逃。那一百民夫却不慌乱,也不逃走,只双手抱住头,蹲伏在车下。

    那燕将回马向北逃去,却不防迎面一军杀来,当先一人正是洪钟。狼牙棒落处,那燕将立时落马,乱军中刀枪加身,只片刻便已血肉模糊。

    这一战不费吹灰之力,不消半个时辰便已偃旗息鼓。却有三百余燕兵无路可逃,弃械投降,与那一百民夫蹲成一片。

    马保与洪钟快步走来,马保道:“司马、统制,燕贼并没有逃出一个,这降卒与民夫如何处置?”

    秦玉不言,周严亦不语。

    马保与洪钟看向秦玉,只见秦玉铁青着脸,按剑而立,目光却看向天际,恍若未闻一般。二人又看向周严,周严看了秦玉一眼,突然走上几步,拔出一名亲兵腰刀,一刀便刺入一个民夫胸膛。那民夫惨呼倒地,鲜血在身下慢慢浸透黄土。

    周严怒视二人道:“不留一个活口。”

    马保与洪钟悚然一惊,却又立时醒悟,转身传令。近处有许多燕军降卒已然听到,立时一片哗然,便要起身奔逃。怎奈军令已传下,杀戮已然开始。

    杀戮开始时,西风渐起,便如是这西风将许多身体吹倒在地,再不能起身。

    距安肃城北门二里外方有密林,秦玉与周严率军便隐于林中。已过酉时,天色渐昏,五百身着燕军衣甲的兵士与一百民夫,赶着粮车自北边远远行来。城头守军见了,一阵骚动,不多时便聚起百余兵卒,中间簇拥着一员将领。

    押粮队伍已至城下,洪钟摇摇晃晃坐在马上,高声喝道:“粮草解到,快开城门。”

    城上将领探身细看,喝道:“你是哪里人马?”

    洪钟重重“哼”了一声,道:“自是涿州人马。大军早已进了南郑,如何还有别处人马。”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支令箭,高高扬起。

    城上将领见了令箭,已无疑心,更兼洪钟本是平州人氏,北音甚重,再不疑有他。吊桥缓缓放下,城门隆隆打开,洪钟一马当先,率众进城。

    待最后一人进了城,吊桥再缓缓升起,突听得城内喊杀声起。秦玉一声令下,率军马杀向城门。

    冲到城下之时,恰洪钟已杀到城楼之上,金瓜锤砸翻几个守兵,又将吊桥放下。秦玉率众进城。

    洪钟已占据北门城墙,周严留五十亲兵守护秦玉坐镇北城,命洪钟与马保各率五百兵士在城墙上向东、西两城杀去,其余将领各率兵士由北至南逐户杀将过去。

    安肃城中燕军有三千守军,却毫无防备,无人想到郑军会从北方燕境而来,慌乱间仓促应战,无法组织兵卒结阵,只得各自为战。郑军却以什为队,四处搜寻燕兵,见人便格杀勿论。

    入城之前秦玉已传下军令,只因安肃城内并无百姓,不禁军士抢掠,所得财物尽归个人,头颅亦可记功领赏,是以郑军将士个个奋勇争先,杀得燕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秦玉又有军令,只占城墙,不守城门。是以燕兵逃出城者大半,只有少数坚守者与郑军巷战,却也只是散兵游勇而已。

    待到亥时,城中已渐渐安静下来,只偶尔传来喊杀之声。秦玉命人关闭城门,全体军士再密密筛查一遍城内,万不可放过一个燕兵,这才来到城中安肃巡防使衙门。

    衙中刚刚结束一场厮杀,院中堆放着几十具燕兵尸身,其中有几人身着将领服色。周严正站在院中,一面命人将尸身运出衙去,待全城清理完毕,再集中运到城外掩埋;一面又命人再细细搜检衙内。见秦玉进衙,便笑着迎了上去,道:“璧城,真乃妙计,如此拿下安肃城,不费吹灰之力。”

    秦玉苦笑道:“正因我大郑五年没有拿下安肃,燕人掉以轻心,才教我等如此轻易攻下。”

    周严挽着秦玉,一边往内堂走一边道:“那是因我大郑以往没有如璧城这般神机妙算之人,若璧城早入武职,这安肃便早已是我等囊中之物了。”

    秦玉道:“润安何苦如此夸奖,这全赖众将士奋勇用命。我因想燕国近三年粮米收成不佳,国内缺粮,必不会在安肃囤积大量粮草,只能按时运粮。我便赌他或十日,或半月运一次粮,不想终被我等到。若他一月才运一次粮,只怕我等便等不到了,那时我等粮草已先尽了,便只有撤军一途了。”

    周严大笑道:“璧城妙算,天亦助我大郑。”

    说着二人已至内堂。屋内郑军兵士正在搜检,见二人进来,便退了出去。屋内极为了凌乱,二人便捡了两张尚完好的交椅坐了。

    秦玉面带倦容,却仍强打精神道:“润安,如今安肃在我手上,却不可掉以轻心。燕人视我安肃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安肃若得而复失,你我皆为大郑罪人,万死难赎其罪。我等只有守住安肃,霸州、雄州方有战胜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