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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4章 无故休妻
    显然,赵露并没有劝动。

    赵盼儿愁的头发直往下掉,县令任期一满,八月份就该走了,如今这种要紧关头,自然不能出事。

    可大姐夫不知道是头发昏了,还是仗着家里在衙门有人,行事猖狂,还当着两村人放话,说自己妹夫和小舅子都在衙门做事,到时闹事的人全抓到牢里去。

    远在城里的赵盼儿还不知道他们假借名头狐假虎威,还是赵露前两人求上门来,她才知道这事。

    这休妻不只给一张纸那么简单,还得去衙门报备,那边会把女方的户籍从男家迁出来,证明两家以后没有关系。

    赵露亲家咽不下这口气,自然不会随他们去衙门,甚至还说要去报官,这一开始只是唬人的话,但冯小狗说话嚣张,不把人放在眼里,彻底激起名怨,没两天就闹上了衙门,捕快都到冯家抓人了。

    赵盼儿听的心惊肉跳,她用无比陌生的目光看向大姐,“无故休妻是要挨板子的。”

    赵露慌的六神无主,“是!是!县令说要打板子,这怎么能打板子呢,财哥儿媳妇生不出男娃,不能传宗接代,咋还不能休了。”

    赵盼儿全身都在颤抖,她扶住额头,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财哥儿媳妇不是生了一个闺女吗?以后怎么就不能生,娘也是生了我们四个才生的大和啊。”

    只有女娃不能同姓传宗,确实算无子,可有年龄限制,南元律法规定,三十岁之前无子才可以休妻。

    律法每个朝代都在变,像前朝就是出嫁五年生不出男娃就可以休妻,大家伙不识字,也不知道律法改了,就按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做事,不闹到衙门没事,如今闹到公堂上,可就出问题了。

    赵露眼泪直往下流,“我不知道啊,你姐夫说没生男娃就可以休,我不知道啊!盼儿,你一定要救救财哥儿,他是你姐夫唯一的根了,要是挨五十个板子还能有命在吗?”

    赵盼儿手掐着手臂,劝自己冷静下来,自家相公和小弟都在衙门,只要劝冯家改口,说财哥儿媳妇不事舅姑,事情应该会好办。

    衙门外,围着一堆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家伙通过两家的哭诉和县令的盘问拼凑出是非。

    县里的老百姓比村里人见多识广,“这不生了一个女娃吗?咋就不能生了。”

    “这么年轻怕啥啊,先开花后结果,迟些进宝嘞。”

    “七八年生不出男娃,谁知道以后能不能生。”

    “你个没见识的东西,不知道三十岁之前不能休妻啊。”

    外面的指指点点传进公堂,冯小狗面无菜色,跪在一旁的冯财也脸色煞白。

    堂上只有站班皂隶,郑捕头和赵大和都不在,两人坐在屋里皱着眉头。刚才已经跟堂上的兄弟打过招呼了,要是打板子轻着来,五十大板也只伤个皮肉,但就怕冯家嘴里说出什么话。

    如今里外那么多人,就算他们没有用权谋私也得惹一身骚,毕竟这亲戚是实打实的。

    郑捕头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面色难看,“我还不知道有人把我当虎皮用呢。”

    捕头说的好听点是个小官,说的不好听就是不入流的小吏,郑捕头在任这么多年,也不敢说出这么嚣张的话,冯家厉害啊!

    张嘴就是把人抓进牢房,县令都不敢随便做这事啊!

    赵大和左右为难,一个是亲姐姐,一个是前程,想想就觉得窒息。

    这案子好判,冯家到了堂上还敢梗着脖子说要休妻,县令只是没本事,又不是不懂律法,他都没问师爷,就判冯家把人好好接回去,并将冯小狗责三十,冯财责五十。

    一听到要挨打,冯小狗怕的不行,忙求道:“青年大老爷,我妹夫是衙门的捕头,我们是一家人啊。”

    冯小狗媳妇娘家有个厉害的后生出声道:“县令大人,冯家就是仗着有个捕头妹夫和捕块小舅子才在村里耀武扬威,平常没少欺负人。县令大人,您是青年大老爷,老百姓的父母官,可得为民做主啊。”

    “原来是在衙门有关系,难怪敢这么嚣张。”

    “呸,仗势欺人,就欺负咱们老百姓。”

    县令老爷脸沉了下来,不是觉得他多事,而是责怪自己的下属连家里人都管不住,才让他这么丢脸。

    师爷看好郑捕头,还真不想因为这事就把人放弃了,便低声在县老爷面前说了几句,县令大人面色缓和,但声音却十分严厉,“大胆冯小狗,知错不改,还假借亲戚名份为祸乡里。郑荀的为人,本官再清楚不过,他就任以来,恪守职责,兢兢业业,为了抓捕罪犯,更是不顾危险,多年来也没听说过仗势欺人。”

    他话音一顿,大声道:“来人,传郑捕头,本官便叫他来与你对峙,看有没有说过让你欺压百姓的话。”

    郑捕头上了公堂反而心定了下来,他先一脸感动的捧了县令老爷,随即才进行解释,最后引咎自辞。

    冯家扯虎皮,郑捕头和赵大和都不知情,但大过不至于,小错逃不了,郑捕头罚俸半年,赵大和罚俸三个月。

    人堆后面的赵盼儿手脚一软,差点晕了过去。

    罚俸是件小事,就怕被辞退。

    就算郑捕头念在多年情分不说什么,冯家也不可能消停,包括赵盼儿自己,她估计都会怨恨亲姐姐,毕竟谁都是先顾小家。

    赵露在一旁哭个不停,赵盼儿拉着她回屋,关上门窗才发火,“大姐,这些年你明里暗里的讥讽,我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可没下你脸,可你也不能害我家啊!你嫁冯家,是我让你嫁的吗?不是你自己点头的吗?如今觉得四姐妹里就你一个可怜人,我们三个就活该欠你的。你说姐夫要休了财哥儿媳妇,你自己心里没这么想过吗?”

    赵露嘴唇翁动,想解释,但又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姐妹之间再亲,也在日复一日不对等的身份里消磨,前二十年赵露都没有这样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在妹妹们越嫁越好的时候,在赵大和买了大房子的时候,她才清晰认知到几人的差距,从羡慕到嫉妒,只是时间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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