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幸福到什么程度,苏木还不清楚。人能失望到什么程度,这几日可谓是屡屡被刷新。
苏木有时都怀疑曹翠香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娘。
遗憾的是他是半路来的,没办法去挖掘真相。
傍晚回到家,苏木被苏川军喊到了屋里。
一顿牛头不对马嘴的训斥,还差点被木条抽脸上。
一家之主有点歇斯底里。
苏木表示理解。
深度恐惧萦绕在心里,总是需要发泄的。
苏胜利是他亲儿子,屋里还有个老小需要当娘的照看,这个家里能能被拿来出气的。
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住对面西厢房的三大爷正打算去上厕所,听到东厢房老苏家火冒三丈的训斥苏木,也是摇着头叹息一声。
标榜自己是书香门
可是各顾各家,别人家的私事又不是邻里矛盾,他只是院里的三大爷,也干涉不了。
原因阎埠贵倒是能推敲一二。
下午大檐帽来调查粮站被盗一案。
嫌疑人李伟一口咬定是苏木带头,跟几个在粮站仓库搬运粮食的临时工们犯下的案。
高大队必须带队过来调查和落实情况。
只是老百姓对大檐帽天生惧怕,苏木那个没主见的娘怕的更厉害。
听到有大檐帽登门,曹翠香整个人都跟抖糠似的,站了两下都没能站起来。
最后还是三大妈进屋扶了一把,曹翠香才颤颤巍巍的挪出了屋子。
这笑话,晚饭的桌上三大妈就跟自己说过,一家子还都笑了呢。
当娘的被吓坏了,找家里的爷们告状,两口子就合起伙来欺负没爹的孩子。
老套路了。
……
市局高队带人来四合院调查苏木情况。
因为当事人提供的线索咬定了是他。
有检举,就一定要有侦查。
这是办案流程,是一定不会敷衍的。
只是没想到苏曹氏比苏川军还要惧怕穿警服的官家。
吓坏了的妇人翻来覆去只会念叨一句:不是胜利干的……
高大队很无语。
早就听说苏家对苏木态度很差,可关键时候这么偏袒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或许也是下意识认为苏木不会在外面闯祸也不一定。
凡事都有其两面性。
经侦出身的高大队,早就习惯了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次来呢,是问问苏木的事情……”
曹翠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他也没在家,要晚些才回来。”
“他平常跟什么人接触,你知道吗?”
“昨晚他几点回来的?”
“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曹翠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要说关键时刻还得是院子里的大爷。
一大爷姓易,轧钢厂的八级钳工,也是有点分量的,今天恰好休息在家。
对于曹翠香的一问三不知,一大爷随便问了院里的人,就打听到了昨个儿苏木的具体情况。
作为四合院推举出来的大爷,易中海很清楚苏木的情况,实话说他是绝不相信苏木盗窃粮站这种事的。
那孩子做不出来。
打听情况就当着几个大檐帽的面,都不用易大爷二次重复。
“苏木没什么朋友,就是跟着街上的窝脖们打打零工。
昨个儿天刚擦黑就回来了。”
街坊们的供词是很被认可的。
苏木的情况,相信也不会有那么多街坊邻居串供帮他遮掩。
高大队这时几乎一定排除了苏木跟粮站被盗案件的嫌疑。
但毕竟是老领导叮嘱的,他还是要把程序走完。
“苏木住哪个屋子?”
高队准备搜查一下地方就撤。
“那,那边。”
顺着曹翠香手指的方向,高大队眨了眨眼。
他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那个临时搭建的小窝,看着比自家放煤球和冬储大白菜的窝棚还不如。
“苏木就住那里,屋里没他呆的地儿。”
“柱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院里的一大爷还是很有威信的,呵斥一句就没人继续瞎插话了。
其实苏家情况特殊,院子里总有看不惯的。
所以会忍不住在某些关键时刻插一杠子。
高大队挥手。
跟着的两个警察便走了过去。
里面狭小的容不下两个人。
一个警察弯腰进去转了一圈,又弓着腰钻出来。
朝高大队微微摇头示意。
高大队带人走了。
连去寻苏木的兴趣也没有。
荒唐!警力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老领导的面子也不成。
……
之后苏川军忙完了手头的活回家。
惊吓了好半天的曹翠香立刻就找到了恐慌情绪的倾泻口。
除了营造厂的工作,木匠也总能接一些私活。
趁着休息日赚点外块贴补家用。
苏川军忙活了一天,饥肠辘辘的他还想着回家就能吃热乎饭呢。
不成想,却吃了一肚子负面情绪。
苏木在外面惹了事儿,连大檐帽都来家里问话了。
闹得苏曹式心神恍惚,耽搁了做饭,直接影响了家主苏川军的权威,间接阻碍了家庭收入。
最终的结局是:晚饭没有了。
苏木回到自己小窝。
枕头
苏木摸索了几下,叹了一声,转身又走了出来。
东厢房屋内。
苏曹氏正在用钩子从炉灰里扒拉,烤地瓜的香味儿让苏木喉结忍不住动了几下。
“还有什么事儿?”
苏川军没好气的瞪了苏木一眼。
三个烤红薯,自己吃俩,留一个给大儿子胜利留着。
即便他知道儿子是跟中院同车间的贾东旭一起去外面喝酒了。
可那又怎么了。
苏木这小杂种,可别想分上一口。
“我床底下的钱没了。”
11块3毛。
苏木攒了有大半个月了。
“没了就没了,家里缺伱吃了还是缺你喝了。赶紧滚回去睡觉,明早去厂里卸木头。”
明天营造厂有一批东北运来的木材,他们去干活帮着装卸。
苏木吸了口气,压下胸膛里翻涌的怒气。
“你们拿走了,还是警察拿走了?要是平白没了,我想着明天去报个案。”
实力决定底气。
换做金手指驾到之前,苏木是不会这么点戏的。
但现在,即便不寄人篱下,他也相信自己可以凭借能力活下来。
也许活的还会更好。
“你是要翻了天是咋样!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就供出你这么个玩意儿?钱我拿了,有本事你敢去告一个试试?”
苏木抬头,就这么看着苏川军。
苏川军一刹那感觉到后背有点发凉。
但多年养成的家庭威严不允许被苏木这个小杂种破坏。
他心里烦躁,甩手就将苏曹氏刚放桌上的一根烤地瓜砸了过去。
“翻天了,你个小兔崽子!”
苏木伸手,从容的接住。
金手指的能力他研究了一白天,耳聪目明眼疾手快都可以实现。
温热的烤地瓜入手,苏木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房门咣当一声合上。
屋内苏川军和苏曹氏面面相觑。
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升腾而出。
苏木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东厢房里那两口子的反应苏木不再关注。
他躺在床上,啃着烤地瓜,琢磨着如何脱离这个饱受压榨的家。
年代和政策的原因限制,苏木想要分家独立生活其实并不容易。
首先他年龄不够,距离16岁还差好几个月呢。
其次,这东厢房严格说是应该由苏木继承的。
过继这件事,在街道办是有登记的。
如果苏木闹分家,东厢房到底是归苏川军一家,还是归苏木呢?
最终又会扯皮到苏木亲娘这里拿主意。
而苏木未成年就又成了最好的借口。
所以分家这事儿,有苏曹氏拉偏架帮衬,苏木也很难能够实现。
事不可为,姑且再忍两年……吧。
将最后一口烤地瓜塞进嘴里,苏木脸上突然浮现了一抹笑意。
手腕一翻,两沓用黄皮筋套着的钱票出现在苏木手里。
一沓是有零有整的钱,一沓是粮票。
票证年代,这就是保证生存的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