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定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在他自己营地和部落内部,当着众夷人的面,彻底地死去。
高定手下的众多夷人在外围喊杀声的威慑下,在王平的劝诱下,纷纷缓缓放下手中的武器,老实地靠在一旁,等待命运的裁决。他们并非不愿反抗,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使得他们虽人数众多,却已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先是高定部落派出的一些所谓使者,出去搜罗粮食和壮丁,结果遭到伏击,伤亡惨重。这些人虽能力不足,但对高定绝对是忠心耿耿。
接着是刘胄的事,王平此行最重要的目标有三个:
一是联络并煽动那些被征集到高定部落的青壮年,让他们成为内应,并尽力保全他们的生命;
二是分散高定手下亲信的注意力,无论冬渠部首领李求承是否在高定身边,都要设法把李求承或者刘胄其中一人调离高定身边;
三是刺杀高定!
以上三个目标正是王平冒着极大风险前来此处的目的,现在这三个目标他已经全部实现。
尽管此时高定部落仍有大量夷人士兵,但在高定多年的统治下,除了高定本人,确实没有人能在当下这个紧要关头挑起大梁。
如今高定、刘胄皆亡,冬渠部首领李求承又不在部落中,而且高定的亲信也死伤过半。
在这种群龙无首的局面下,即便那些夷人士兵尚存战斗之力,也只能咬紧牙关忍受下来。
不久后,随着外面喊杀声的传来,无数夷人士兵冲入部落,领头的就是鄂焕和张苞。他们在路上并非未遭抵抗,外面的高定部落士兵并不了解部落内部的情况,所以在鄂焕等人出现时,他们虽然惊慌失措,却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
然而,尽管他们也都十分勇敢,但面对鄂焕和张苞这两个猛将的联手攻击,竟无人能撑过三息时间……
当他们两人带着手下冲进来的时刻,王平已经把里面的那些少数民族人都“制服”了。看到一群毫无武器的少数民族士兵瑟缩在角落里,鄂焕和张苞都有片刻的发愣。
张苞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摇头并微笑着朝王平拱了拱手,说道:“佩服。”
高定已死,他旗下的部落也被消灭了。投降的人暂时得到供给,但失去了自由,剩下的老弱病残并未受到伤害,只是除了不能随意进出以外,他们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
整个越嶲郡的少数民族势力都陷入了巨大动荡。
高定的亲信大多数已被消灭,唯一逃脱的是一直在外面替高定“料理”一些外部事务的冬渠部落首领李求承。
刘禅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高定一死,越嶲郡的麻烦顿时减少了一大半,加上他手上还有大量少数民族人群以及鄂焕这样的猛将、王平这样的未展露才华的帅才。他们二人足以在越嶲郡为自己组建一支全新的精锐部队。
因为这支队伍中没有南中的蛮人,也没有南中的八大家族成员,所以他决定不再称其为“无当飞军”,而是将其命名为“神羿军”。
这些从小就生活在山区里的少数民族,在山地中行动如飞,尽管他们的射击技术并不出色,但他们擅长使用长矛,百步之内投掷长矛必定命中目标,这项技能也让刘禅羡慕不已。
“各位将军辛苦了!”在高定部落平定之后,刘禅便火速赶往现场。当他见到王平和张苞时,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他们行礼之间向他们表示慰问。
他知道事情已结束,便第一时间赶来,而对于孟获和雍闿的袭扰反倒不太在意。首先,这两个人都不是易于对付的角色,彼此互不信任,都不会轻易出击;更重要的是,在他们俩背后还有一个严颜一直在暗处潜伏。
如果孟获或雍闿真的胆敢轻举妄动,那么雍闿不顾刘禅通过张嶷传达的劝告擅自行动的话,早已乔装打扮好的严颜就会毫不犹豫地抄了他的后路,并联合刘禅手下的少数民族进行前后夹击。
遗憾的是,雍闿和孟获这两位在越嶲郡与益州郡交界地带吵闹半天,明知无人前来支援,却依然没人敢越过边界,这让刘禅原本准备的大戏全都白费了。
此刻,刘禅与王平、张苞再次汇合,三人满脸喜悦。他们在越嶲郡已经待了两个多月了,不知太子府的霍弋是否还能坚持得住。
反正他们三人已是今非昔比。当张苞和王平看见刘禅时,立刻下跪行礼,齐声道:“我等参见公子!”
就连鄂焕此刻也用生涩却清晰的汉语说:“鄂焕,参见先生!”
相较于张苞和王平,此刻鄂焕对刘禅是真心实意地佩服得五体投地。以前他仅仅认为刘禅能让夷人过上更安逸的日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刘禅竟然带领他们毫不费力地击败了高定,那个曾让鄂焕觉得遥不可及的人物,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像剪纸一样除去了他的羽翼,最后成了他们刀下的亡魂!
这一切在鄂焕看来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不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而且他居然亲身参与其中。
“哈哈,快起来吧!”刘禅一只手拉起张苞,另一只手拉起王平,接着双手重重地拍着鄂焕结实的手臂。
他早就听说过,鄂焕整合了二十多个部落,带着一千多名夷人就敢去攻打高定的领地,这家伙的胆量真是够大的。
“好样的汉子,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做个将军?”刘禅毫不掩饰对鄂焕的喜爱,这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猛将,他们大汉正需要这样的猛将。
“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鄂焕愿意追随您!”听了刘禅的话,鄂焕更加认定刘禅是个大人物,感觉机会就在眼前,于是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刘禅面前,大声回答。
然而说完这话后,鄂焕又补充了一句话:
“但是,先生教诲我要孝敬父母,我没了父亲,只有一个母亲病重在床,我想照料母亲后再跟随着先生。”
原来鄂焕先前没有归附高定,也是因为牵挂母亲。这次同样如此,说完这句话后,尽管他知道刘禅一定会同意,但内心还是有些紧张。
“哈哈,别担心,尽孝乃人之本分,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母亲接到汉人的城镇里,我会为你母亲安排最好的生活,专人伺候,你也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点小事没关系的!”
刘禅确实没有拒绝,面带微笑地将鄂焕拉起,并爽朗地承诺给他大房子以及他母亲晚年美满的生活。
“不过鄂焕兄弟,你现在首先要帮先生解决南中的问题,只有南中彻底安定下来,你、你母亲和所有夷人才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先生请放心,鄂焕和我们所有的兄弟都明白这个道理!”
鄂焕高兴地回应道,这段时间他没少向夷人们讲述他们鄂氏部落如今过得有多好,有多少粮食,有多少布匹。
相比汉人的好处,像鄂焕这样的纯正夷人亲身说法,更容易取得其他夷人的信任。
随后在鄂焕的引领下,王平迅速接管了所有的夷人,并对他们进行了初步训练,逐渐分化高定手下那些夷人,将其招降为士兵,分配到各个部落,但不准把他们当作奴隶,必须作为真正的族人一同生活……
或者选择把那些不愿离开的老弱病残留下来,总之是要让整个高定部落成为过去的历史。
当王平、鄂焕等人正忙于处理这些事务时,刘禅找到了张苞,并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张苞就又一次消失了踪影。
与此同时,高定的人头也不翼而飞。
五天以后,在雍闿和孟获两大营地里,张嶷再度来访,这次依然是去找雍闿。
由于雍闿和孟获互不信任对方,即便他们联手出兵,两人仍各自坚守在大营内清晰划分的两块地盘上,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个区域属于雍闿。
“雍闿大人,我受我家主人之命,前来送上礼品!”张嶷一见到雍闿便开门见山地说了这么一句,同时将手中那个用布帛遮盖住的竹篓递给雍闿。
原本看到张嶷的雍闿心里就已经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又要做何举动。尽管张嶷每次出现言语不多,但对他却是大有助益。
他知道这种帮助是有代价的,只是不清楚何时才会向自己索取而已。如今听说张嶷背后之人要赠礼给他,说实话,雍闿有些不敢接。
“大人何必如此,不如先打开瞧瞧,我家主人还有话要交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