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仙逝,世称文皇,庙号世祖,安葬于首阳仙陵,遵循其生前薄葬之愿。继承皇位者乃平原王,原本的皇后甄宓之长子,当今太后郭女王抚养的义子曹叡,登基后并未急于更换年号,而是暂时沿用先父文皇曹丕的诸多政令。
尊封太后卞氏为太皇太后,皇后郭女王为皇太后,追封其母甄夫人为文昭皇后,册封其弟曹蕤为阳平王。
授曹洪为后将军,改封乐城侯,享有千户食邑,赐予特进之位。
此后,所有政令皆遵循世祖曹丕之法,暂不做改动,并向天下宣布,世祖文皇曹丕驾崩,新君曹叡即位。
众多朝廷官员,未有封赏,年号未变!
这一系列操作让人目不暇接,同时也让所有人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位,真是先皇的亲子无疑!”新晋辅政大臣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在某日退朝后受邀至陈群府邸宴饮时,如此评价道。
年号不改,意味着当前国家的一切仍需按照先皇在世时的律例行事,与此同时,朝中大臣暂不封赏,仅提升后宫嫔妃品级。
此举不仅是出于孝道,更意在暂停那些近期为他奔忙的臣僚们的晋升之路。
曹叡,这个原本与帝位无缘之人,在一些势力的支持下,终于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位置。
曹氏家族中有太皇太后卞氏作为他的强大靠山,众多曹氏及夏侯氏宗族子弟,再也无法对他身份地位有任何异议。
再加上曹丕生前所做的安排,鲍勋及其背后的谏议官员已被曹丕妥善处理,如今朝廷内已无鲍勋这样的言官存在。
千万不要小觑只会直言规劝的谏议官员,在朝廷内外,这类人还有一个别称——枪口之肉。
此种人物,要么修为登峰造极,要么出身神秘仙门,要么与仙界巨头有着非凡的交情,总而言之,他必须使得下属对其敬畏无措,令天庭高层亦无法轻易取其性命。
再加上直言逆耳,刚正不阿等诸多品性,他才能成为那驾驭狂澜于股掌之间的\"金鳞修士\",这样的存在在一纪之中恐怕也难寻几位。
岂能轻视那\"侍奉仙帝如伴虎\"的古训只是一句俗世夸大之言?
若此刻金鳞修士鲍勋犹存,或曹洪仍在朝廷未生变故之时,诸多仙家长老还能借助他们二人向仙帝曹叡进言一二。
如今,鲍勋已然陨落,曹丕险些将曹洪逼入绝境,随后将其贬黜,待到曹叡继任仙帝之位后再将其召回,不仅彻底清算其与曹丕一系的恩怨纠葛,更巧妙地避开了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无封赏可赐、无功绩可奖的尴尬境地。如今的曹洪,行事低调之至,甚至已不再过多涉足商道之事。
此刻除非曹洪心境失控,否则断然不会公然与曹叡针锋相对。
失去了曹氏和夏侯氏的宗族亲信,曹叡仍有曹真、曹休、夏侯玄等一众得力干将在侧。尤其关键的是,在曹丕临终之际,将荆州之地交予胡质镇守,南疆防线则委以徐晃与文聘两位老将共守。
论起资历、神通、在荆州的影响力,就算现今曹叡有意派遣陈群与司马懿外出历练,此二人此刻亦无意前往。正如司马懿所言:\"如今我们前往荆州又能如何?徐晃与文聘两位前辈,哪一个会在乎我等呢?更何况老将胡质的威望资历在我等之上,此时显然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一切都仿佛与当年曹丕登基时并无太大差异,依然是曹家与夏侯家之人掌控着仙界的军政大权,只是昔日的夏侯尚转为了夏侯玄,因其资历不足。而南部荆州防务则换成了胡质、徐晃、文聘三人共同戍卫,曹氏一派的魁首之位也由曹真过渡到了早早就与曹叡紧密联系的曹休身上。而曹休更是首位返回防线寿春者,离别之际,他以防范东吴为由,顺势收走了陈群手中的水军兵权。
这也正是今日陈群与司马懿借酒浇愁的原因。
\"据说校事府近日又有新动向了?\"陈群并不理会司马懿的反应,径直举杯豪饮,然后望着司马懿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仲达有何见解?你我一次次披荆斩棘,却……哈哈……\"
此刻的陈群略显失态,尽管并未酩酊大醉,言语间却已有些模糊不清。而司马懿在听到这话后,手中的酒杯骤然一顿,接着嘿嘿冷笑一声。
\"殿下聪慧过人,少年英雄,长文如此说有何深意?再者,你陈群已被册封为颍阴侯,领地增加五百,并赐予先前总计一千三百户封邑,难道还认为殿下苛待于你不成?何况刚才老夫才提及殿下与先皇一般,都是英明神武的人物,他的子嗣,怎会长文有所异议呢?\"
陈群听完司马懿这番话,只是淡笑一声,不再多言。
司马爻与陈玄颇为畅饮,此番交杯共盏间并无政事言语,直至夜幕低垂,司马爻方告辞而去,踏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待司马爻身影消失,陈玄原本已有几分醉意的脸庞陡然恢复清明,他轻叹一口气,随后亦步离了厅堂。
待两人皆已离去,一名身着书童服饰之人自暗处转角显现,手中握着一卷绘满神秘符篆的天机图谱,紧紧跟随陈玄身后,悄然离去。此人便是新任校事府校事——张翎!
曹睿虽未真正触及朝纲,但对于校事府、黄门令等关键职位,则早已安排心腹亲信,唯独许褚,因其对曹氏一族忠诚可比日月山河,故得以保留原职。
此刻张翎的出现,无疑证实了曹丕之前的预见:随着众多重臣渐渐洞察到曹睿的谋略与手腕,那些年迈的老臣们也必将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位置与抉择。如陈玄者,他并不渴望过多权势,所愿不过是振兴世家,陈家昌盛;然而如今,他的目标则是平稳度过晚年,因此选择了投靠曹睿,此举实属情理之中。
相较于陈玄,司马爻却另有隐忧。此刻归府的他一身冷汗淋漓,妻子张芷华见状不禁心头骇然。
多年以来,她从未见过司马爻露出如此惶恐之态。深知内情的张芷华立刻遣散了府邸内的所有仆役,独自留下陪伴并宽慰夫君。
过了片刻,司马爻的神色才逐渐平复,与此同时,他瞥见了一直守候在他身旁的妻子。
“劳烦夫人担忧。”司马爻向来尊重张芷华,他知道,自己不但武功不及妻子,甚至在权谋手段上也未必能胜过她。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几个儿子对这位母亲敬畏有加,一旦家庭内部发生矛盾,自己反倒成了局外人。
当然,这也得益于张芷华对他的一片深情厚意。在这个家里,司马爻深知只有妻子在身边,才能让他内心踏实。
“今日究竟是何缘由,与陈玄大人饮酒竟至如此境地?”张芷华平日里并不过问世事,她始终专注于确保司马爻的安全,至于他在外面的一切行动,从不多问一句,这是作为妻子的本份。
今天看到司马爻这般狼狈,她才破例开口询问。然而司马爻并未作答,只是连连摇头,提醒张芷华这段时间务必看好家中,特别是他们的两位公子,尽管这两子学识出众,才情卓越……
毕竟尚显年青,心境尚未臻至稳固之境,此刻并非他们可以恣意挥洒之时,特别是对于刚得到辅政大儒与开宗立府之权的司马懿来说更是如此。
司马懿自陈群的举止神情看出,这位老友已放弃了争夺,选择了依附于曹叡,从而将陈家的命运彻底绑定在皇家之上。
细细思量之下,其中道理也可明了:陈群才情横溢,然而其子陈泰却并无承继家业之能,加之陈家与荀家之间世代联姻,身为颖川一脉传人的陈群,其目标太过醒目。
若他再执意揽权,恐怕等待他的结局将不容乐观。如今那位陛下,行事犹如天命所归,非比寻常,其威势并不逊于先皇在世时。更兼他何时说服了曹休及卞太后二人,得到了曹氏夏侯氏两大家族的鼎力支持。
陈群年事已高,不宜再有过多波澜。而陈群此举,却无意间将司马懿置于尴尬之地。司马懿亦怀揣着成为权臣之心,毕竟他河内司马一门的实力,相较于颖川一脉尚有不及,甚至连现今占据青徐之地的王家,都有赶超之势。
世家间的权力斗争历来残酷无比,欲要抽身离去绝非易事。即便司马懿此刻有意激流勇退,只怕不仅他人不信,就连曹叡本人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去。
先前陈群的话语,分明是在试探,司马懿对此心知肚明,两人多年的交情使他对陈群的手段颇有了解。陈群此举无疑是在暗示司马懿,让他早日做好应对之策。
而陈群选择放弃,司马懿却不甘如此,此时的司马仲达眼眸深处,已无丝毫恐惧,反而多了几分寂寥与空茫。
“看来此番我们遭遇了一位不拘常法的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