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方从的办法。
严格说来,根本不是什么转鬼修,而是炼生魂!
把张严炼成类似鬼伥的东西。
而所谓“功法”,则干脆就叫做《恶灵经》。
成功之后,张严便会成为天地间一尊专擅迷惑、夺舍的恶灵。
当然,究竟有多恶完全取决于其本心。
就像蓝星的很多武器,用之正则保家卫国,用之恶则毁天灭地。
冥器化作的黑烟像亡水一样,但凡遇到皮肉,都会瞬间枯消。
就连坚硬的骨头和柔软的大脑、眼球都不例外。
一时三刻后,张严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黝黑圆球。
寒雾如火焰一般在其上缭绕,没有身形,没有四肢,更没有躯干和脑袋。
——与凡人印象中的鬼毫无相同之处。
“吾主!”到了此时,张严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
“莫动!你前身不是修士,转得十分勉强哦,一动,可能就要坏事!”
《恶灵经》实际的使用对象是修士,最少也要身怀灵根。
张严什么都没有,原本到了这一步就该消散,但方从早有准备。
只见他右手轻动,便有一张绘着厉鬼的符画出现在他手中。
接着,他将符画激活,扔在张严脚下,然后便接管了这具新鲜出炉的灵体。
下一瞬,一个浑身上下灰雾缭绕的厉鬼出现在灵体面前。
真不愧是二阶厉鬼,不用动手,仅仅是自身威势便将张严灵体冲得如灯火般摇摇欲坠。
方从哪能容它坏事?
立刻运起补魂法诀,狠狠一斩。
那灵体虽然没有四肢,但却有千变万化的神通,因此斩出的竟不是一只手,而是他惯用的缺月剑!
原来,他在攻击之时,确实使用了剑招。
而恶灵因意起而化真,不仅外显了剑形,更是内蕴了剑意。
因此,毫无声息的,“缺月”便刺入了它的身躯。
接着,便是源源不断的阴鸷像大江大河一样涌入了他操纵的灵体。
“这不对!这不对!”
一开始,方从还沾沾自喜得按照《恶灵经》增强实力。
但是,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张严灵体便从毫无修为的杂鱼,提升到一阶巅峰。
这个速度……怎么说呢。
百公里加速五秒,四秒……都好理解。
毕竟只需要气动好,马力足。
但是百公里加速0.1,(这)就难免让人犯迷糊了。
更何况,从不入门到一阶巅峰,根本就是从0到百,而是从0到千。
千公里加速0.1,怎么听怎么感觉是在做梦。
而现在,梦已经照进了现实。
并且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大江大河般的阴鸷猛地一晃,变成了大海大洋。
莫说张严坚持不住,就连同样拥有筑基实力的方从都感觉浑身被冰彻底封住了一样。
“这不对……这不对……按以往拘神的经验来看,最多只有本体的十分之一,但现在,哪有十分之一的样子,完全就是厉鬼的本体……难道它升级了?”
如果厉鬼因缘际会,升到了三阶,那么这个表现就能勉强说通。
三阶初期,实力正好是二阶巅峰的十倍。
但旋即,方从便将这个念头抛到一边。
因为厉鬼绝不可能升到三阶。
它们可不是善茬,一旦拥有实力,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反噬。
哪一个主人,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不是升级,那么……”
猜测还没做出,方从便听到“咔”的一声。
然后,张严的灵体便破碎成了无数小块。
“啊~”
张严的灵魂终于忍不住开始嚎叫。
因为他本人正是灵的“核心”,灵受到伤害,便是他受到伤害。
更何况,真正恐怖的还不止于此。
那些随阴鸷而来的厉鬼怨碡,如海浪一般冲刷摧毁着他的信念。
让有一种天地尽覆,世界崩塌的错觉。
以至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我怀疑的声音。
“我这么做对吗?”
“有用吗?”
“明明不关我的事。”
“又不是我在迫害他们。”
“家人算什么?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理。”
“只要我强大了,谁敢忤逆我的意志?”
“皇帝算什么,我现在的力量,可以屠灭整个大宋……不!整个天下!”
“我有底气,也有功法,吞噬的越多,力量就越强!”
“不止天下,还有修仙界,无穷无尽的修士!”
“什么三宫,什么七门,什么十三家……都不过是我口中的猪羊!只要吞了他们,我就能升成三阶!”
“三阶,整个人间界谁能奈我何!”
“啊啊啊……”
……
怨碡满心的张严,除了开始发癫,还试图夺取方从的控制权。
方从没有回击,更没有停止夺取厉鬼的本源。
不是他相信张严。
原本他就预计成功几率不足十分之一。
之所以不停,一是没有预料到张严灵体会被撑碎——这种时候,只要停下,它就会永远碎下去,再也没有挽救的机会。
二是,哪怕万一失败,失控的张严也不会对他造成危害。
他只要停止控制,然后以传国玺隐藏自身便能安然无恙。
至于外面的大宋兵卒,生死关他何事?
又不是大梁大晋,伤及百姓,会损害他的天道气运。
再说,外面不还有赵詹在吗?
作为筑基修士,又在大宋有所图谋,这种情况,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就算置之不理,禁营高层全部死光,他作为河工少匠,也还是有能力暗中推动开渠。
左右不过是耗费一段时间,因此,完全没必要停下。
“啊啊~”
张严的灵魂在继续惨嚎。
但渐渐的,他的声音便有了一种力量。
“不行!不行!我行之于天地,当走正道!”
“何为正?忠孝节义智信礼!”
“我父母蒙冤,不加理会是为不孝。”
“皇帝听信谗言,不加详查,我不劝阻是为不忠!”
“我听信厉鬼动摇信念是为不节!”
“兄弟姐妹蒙冤受刑,危在旦夕,不加援手,是为不义!”
“些许幻境,区区妖言便能惑我心灵,是为不智!”
“与吾主有约,妄图反悔是为不信!”
“违逆主公是为不礼……”
“我张严岂是不忠不孝不节不义不智不信不礼之人?”
“不!我欲立誓,终一生绝不行此无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