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庙外的守卫昏昏欲睡,竟是半点异样都没觉察到。
那两人接近了花神主殿,灯光稍明,教人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两人形容枯槁,衣衫褴褛,龇着腐烂了一半的大黄牙,色眯眯的瞧着灯光映在窗上的剪影。
“这就是新任花神,长宁侯世子妃姜黎?可真是漂亮!”
他们这一辈子没有过女人,只是看着剪影都心猿意马,心痒难耐。
“便是死在她身上也是值了!”
另一人也嘿嘿一笑,拿出一瓶药粉撒在了两人身上。
“贵人们可真舍得下血本,这可是千金难买的药,只要沾上一点点,便是贞洁烈女也得变成浪荡妓子!”
“待会儿你我左右包抄。可不能让她跑了!”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好,就一起冲进了主殿,直扑窗户上剪影的真人。
“嘭!”
两乞丐眼前一花,姜黎竟直接消失不见。
反倒是周身环境突然变化,“当——”
钟声悠扬,天花乱坠,金霞烂漫,殿内的那尊巨大的花神娘娘金身居然复活了!
“渎神者,诛!”
花神娘娘一掌朝着他们两人拍下,空灵的声音似乎自苍穹而来。
两个乞丐肝胆欲裂,转身往外跑。
但是明明就近在咫尺的大门,他们却怎么也接近不了。
“花神娘娘饶命!”
两人眼见着花神金掌越来越近,吓得屁滚尿流,对着花神娘娘跪下使劲的叩首。
“花神娘娘,小人不是故意冒犯!”
“花神娘娘饶命,我们绝无渎神之意”
短短两句话,两个乞丐脑门都磕破见了血。
见着花神下落的手掌停住,两乞丐对视一眼,满目狂喜。
“花神娘娘圣明!我们是猪油蒙了心,这就滚这滚!”
说完他们就再次拔腿往外跑,但是,还是碰不到大门的边。
这是,花神不愿意让他们俩离开!
而且原本停住的大掌又砸了下来,这若是落在他们身上,他们肯定会被碾成烂泥的!
两个乞丐心智本就薄弱,其中一人紧紧地攥着心口,两眼一瞪,双腿一蹬。
竟是死了。
另一人连声惨叫,止不住的叩头。
“花神娘娘,冤有头债有主,都是皇宫里的人让我们来的!你要找找宫人里的人啊!”
“是宫中的谁?”
花神娘娘缥缈的声音从天穹传来,乞丐也不知道为何神仙竟不是全知全能,还要询问他。
他脑子一片空白,哆哆嗦嗦道:“小人不认识!只知道那是宫女!药也是宫女给的!”
“可知宫女的名字,样貌?”
姜黎手拿着青色曼陀罗,站在主殿门口,垂眸看着跪在门口的乞丐。
“不、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样貌。”
“嗯?”
姜黎声音一压,乞丐叩头的动作又大了些。
恐慌道:“花神娘娘息怒,那宫女不肯说名字,还戴着斗笠的,小人实在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那你如何得知她是宫中之人?”
“是、是她拿出了金子,还有宫中的腰牌!”
乞丐涕泗横流,追悔莫及。
“她给我们钱,让我们来对新花神下药,毁了她的清白。”
早知道花神显灵,便是金山银山堆在他们面前,他也是绝对不会来的。
先前开玩笑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可不想真的死啊!
便是没从乞丐嘴里问出什么,姜黎心中也有数了。
指使这两个乞丐的,乃是贵妃姜檀。
今日皇帝和姜檀的连环算计,都被她破了,皇帝应声不会直接派两个乞丐来。
能使出这般下作手段,还会挑选在花神庙的,只有姜檀。
姜黎面色清冷,扫了一眼不住求饶的乞丐。
手中的青色曼陀罗一点点被她碾碎,花香伴随着香炉里的香烛味道,越发的浓郁。
“花神、娘娘饶命!饶命!咳咳咳!”
那个乞丐不知道从幻境里又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面色青白,眼珠凸起。
他痛苦地直往地上撞,咚咚咚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不大一会儿,乞丐直接没了气息。
而他整个头血肉模糊,蜷缩在正殿门口,正对着花神神像。
从始至终,这两个乞丐就在门口徘徊,他们压根连大殿都没进去。
姜黎将全部的曼陀罗都碾碎了,花瓣汁液染青了衣袖。
但,青色的印记随着花香的散去居然在缓缓消失。
看时间,估摸着天明时候,就会完全消失。
更不会有人发现,她以一朵青玉曼陀罗为毒药,给两个乞丐构建出幻觉,生生地将两人活活吓死。
她没有返回大殿,反而看向空荡荡的庭院。
还是一身黑衣,白巾蒙眼的楚宁寒竟就站在神殿大门的金瓦之上。
弯弯的月牙悬挂在他脑后,仿佛是神明佩戴的冠冕。
姜黎扬声道:“王爷还要看多久?”
从乞丐踏入她布下毒术时,楚宁寒就站在那里不曾动过。
听见姜黎的话,楚宁寒唇角下压了些许。
脚尖轻点,轻身落在院中,抬脚才往前走了两步。
姜黎就一声喝住,“王爷止步,今夜来此何意?”
“姜黎,你早知萧傲与姜檀会对昭昭下毒,救她又是想挟恩图报吗?”
楚宁寒的声音比月色更冷,若不是看不见,目光恐怕是恨不得杀了姜黎。
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姜檀要杀姜黎,结果皇帝借了姜檀之手,想除去楚明昭。
而姜黎早有预料的情况下还冷眼旁观,放任发展,最后出手相救。
恩情是真,但是姜黎挟恩图报也是真!
便是姜黎是楚明昭的生身母亲,但她这种只会给孩子带来危险,还满肚子算计,眼里只有利益的母亲,认了有何用?
绝不能让楚明昭与姜黎相认!
姜黎差点被楚宁寒气笑了,她反唇相讥。
“王爷与其怪罪我牵连郡主,倒不如好好想想为何郡主会被皇帝针对。”
但凡是雍王府有用一些,楚宁寒没有放权,更没有眼瞎,没有在与皇帝的对抗中一退再退。
便是借姜檀和皇帝十个胆子,他们也绝不会明目张胆地选择谋害楚明昭来构陷她!
尤其是雍王府现在的地位,民间威望超过了皇帝,而皇帝偏偏又昏聩无能,只想独掌大权,铲平雍王府。
“你以为退让就能换来平安吗?”
姜黎冷冷的盯着楚宁寒,掷地有声,“弱,就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