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少年略带歉意的看了顾夏一眼，发现她脸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像我们这种年纪，能达到这个修为已经很厉害了，元婴期的话，恐怕只有五宗那些亲传了。”
他笑了一下:“毕竟那些才是大宗门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天才，他们又怎么会看得上人间？”
顾夏反问:“为什么不会？”
“因为很危险啊，而且又没什么好处。”王简愣了一下，耐心告诉她:“五宗是不会允许他们将自己置身险地的。”
“人间虽然限制多，但注意到这里的大能也少，修真界那些堕魔的修士，亦或是魔族和妖族，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那些亲传平日里历练的地方，只会是长老们已经派人踩过点，确认危险在可控范围内的地方。”
不像他们这些普通宗门的，明知道有危险，但想要突破却不得不去。
因此在修真界，除却五宗以外，普通宗门每年在历练中折损的弟子是最多的。
王简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艳羡，以及不甘。
但没办法，修真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天赋决定地位。
乐芸忽然插话，语气里的不满就强烈多了:“不过是出身比我们好而已，真论及贡献，他们又为修真界做过什么？”
顾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是吗？”
“天真。”听到里面对话的亲传们都没说话，只有黎听云率先冷嗤一声:“真以为亲传是那么好当的吗？”
在外人看来，五宗占据了修真界绝大多数资源，而其中又以亲传们为最。
多数修士之所以觉得不公，觉得他们什么都没有为修真界做过，却能享受最好的资源而愤愤不平，那是因为他们自己内心深处从未拥有过的嫉妒在作祟。
可是他们怕是忘了，千百年来，每当修真界有浩劫出现时，在那些普通宗门还在举棋不定时，五宗上下从宗主到外门弟子，义无反顾的第一时间下山卫道，以己身化作修真界的屏障。
尤其是五宗的历代亲传，古往今来殉道者不在少数。
有更惨烈一些的，甚至所有亲传以身证道的结局。
他们既秉承宗门教导，便会履行应有职责。
义无反顾，虽死无悔。
其他几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干嘛说的跟他们像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一样？
王简敛了神色，忽然略带轻松道:“不过今年这届亲传都很厉害的，听说他们不仅将来挑衅的魔族耍的团团转，还成功从魔界那个鬼地方全身而退了。”
要知道，以前还没成长起来的亲传死在魔族手中的也不是没有。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这届亲传多少还是挺有能耐的。
“可惜他们应该看不上人间的任务，不然我还是挺想认识一下他们的。”
顾夏扯了扯唇角，表情古怪了几分。
嘿，你还真别说。
以前的亲传看不看得上人间她不知道。
但现在，五宗所有亲传一个不落的被她拐到人间了。
虽然长老们确实没允许，但腿长在他们身上，不代表他们不能自己跑啊。
顾夏摸了摸下巴，突然恶趣味的想，等到不久后他们知道亲传就在自己眼前听他们吐槽的时候。
估计脸色会很精彩吧。
*
话分两头。
另外三宗一路无话，在进入皇城后便察觉到城内气息的古怪。
他们都是修士，五感通明，普通人无法感知到的那些东西却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在简单查探过一些朝臣府邸过后，亲传们都是第一次来人间，压根没有向顾夏他们那样找个客栈打听消息。
这就导致他们根本没听到那些皇城夜晚闹鬼的传闻。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周围空气中逐渐变成死一般的寂静，地面风卷落叶的声响异常清晰，耳畔似乎能听到幽怨的呜咽。
“铮——”
惊鸿剑骤然出鞘，一闪而过的雪白剑影映出谢白衣略显警惕的面容。
与此同时其他亲传也迅速反应过来。
一时间剑修腰间灵剑齐齐出鞘，伴随着阵阵清脆的剑鸣声，空气陡然生出一阵寒意。
“不对劲。”
谢白衣带着一众剑修聚拢呈现一种保护姿态，将不能打的丹修和器修们护住中间。
心脏在这种安静的氛围忽的快如擂鼓，舒月捏紧手中法器，压低声音:“不是修士。”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是修士，那就是在人间游荡的邪祟，亦或是魔妖两族的人。
郁珩握紧手中扶摇剑，横剑挡在丹修们身前，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现在怎么办？走还是杀？”
谢白衣言简意赅:“先走。”
他们还没摸清楚隐藏在暗中窥视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实在不适合继续停留在这里。
大概也是察觉到他们一行人修为都不低，因此除了四周搞人心态的鬼魅声，也就只有时隐时现的黑影一闪而过。
在接连几道剑气刺了个空后，剑修们警惕着四周保护烟霞宗的人往外走。
几个丹修神识完全铺展开，探查着周围的情况。
就在众人即将踏出这片死寂的范围时，忽然，有几道黑影悄然从不同角度逼近。
因为天空完全被厚重的乌云笼罩，所以这些形状各异的黑影能够借此隐藏身形，只不过修士神识更加敏锐一些。
桑晚迅速出声提醒:“小心，有东西过来了。”
对危险靠近感知敏锐的剑修一剑刺了出去，生生搅碎了两道黑影。
尖锐的嘶鸣声仿佛近在眼前，剑气层层将众人护的密不透风，楚弦音神识一动，抓住机会几张符箓落下，灵火燃烧的一瞬间短暂照亮了四周。
亲传们也瞥见了一眼暗中偷袭他们的东西全貌。
“嘶——”
一群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眼睛好像被污染了。
“那是什么鬼？”郁珩被丑到了，真情实感:“好恶心。”
眼前一团黑雾中包裹着不明物体，周身宛如长满了触手一样张牙舞爪，听到郁珩这声嫌弃后死死的盯着他。
岑欢被它盯得头皮都要炸开了，恨不得捂上他的嘴:“闭嘴吧你。”
那东西很快在灵火的灼烧中发出一声惨叫，而后消失不见。
谢白衣执剑走在最前面，吐出一个字:“走。”
亲传们纷纷如梦初醒，连忙跟在他身后离开身后这个鬼地方。
楚弦音脚步顿了一下，偏头看向身旁的顾澜意，眼底流出一丝疑惑:“大师兄，你没事吧？”
刚才那道黑影是冲着顾澜意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动作慢了一下，幸好楚弦音及时拍出了一张灵火符。
“没事。”借着前面法器的照明，顾澜意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大师兄脸色似乎比刚才白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