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我开车带着念姗和景宸往回走。</br>车子顺着饶江缓缓行驶着。</br>霓虹灯将幽暗的饶江照得五光十色，很是漂亮。</br>海市的繁华远远超过芙蓉镇，可我却更喜欢清江畔的日子。</br>“妈妈，明天妹妹就去幼儿园了么？”</br>景宸的声音从后座传来，他声音小小的，就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br>我抬头看了眼后视镜。</br>念姗靠着车窗已经睡着了，景宸害怕把念姗吵醒，这才小声说话。</br>我点点头：“嗯，明天妈妈送妹妹去家附近的幼儿园上学。”</br>“宸宸就在家里上学，宸宸跟着黄老师在家里学习。”</br>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黄逐月确实是个认真负责的人。</br>我也对比过了凯蒂幼儿园和黄逐月写的课程计划。</br>事实证明黄逐月确实是专业的。</br>她能够给予景宸的教育，不比念姗在幼儿园接受的差。</br>而且黄逐月自己也是半妖半人，更能理解景宸的处境。</br>“如果妹妹有了别的朋友，会不会不喜欢和宸宸玩了？”</br>景宸语气低落，眼睛也低垂了下去。</br>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br>景宸这种情况，不能随便出去，也很难交到朋友。</br>念姗既是他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朋友。</br>等上了幼儿园，念姗一定会有更多的朋友，能留给景宸的时间也对应会更少。</br>景宸自然是难受的</br>“宸宸.”</br>我嘴巴张了张，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br>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br>人最大的悲哀来源于无能。</br>就譬如我现在这般，作为一个母亲，却无法给予景宸一个普通孩子应该有的童年。</br>“从明天起，柳灿星和景宸一起在家里上学。”</br>耳畔冷不丁地传来冰冷的声音。</br>“我会从柳家挑选合适的后辈，教景宸本事。”</br>我心头一颤，回眸就看到副驾上盘着条赤眸的黑蛇。</br>吓得我脊背一僵。</br>“你什么时候上来的？”</br>黑蛇没有回话，只是定定看着前方。</br>暗红色竖瞳里涌动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也不知道这蛇脑袋里在想什么。</br>景宸看着黑蛇，戒备道：“你偷偷上我们的车！”</br>黑蛇瞥了眼景宸，淡淡道：“我上我老婆的车，算什么偷？我光明正大上的车。”</br>景宸鼓着腮帮子，气道：“早知道就让景轩干爹开车送我们回家了。”</br>甫一提到黄景轩，一股低气压便在车里蔓延开来。</br>黑蛇生气了.</br>我眉心微皱，压低声音。</br>“景宸，别在爸爸面前胡说。”</br>景宸气不过，哼哼出声。</br>“我说就是事实嘛，我就喜欢景轩干爹。”</br>我叹了口气，无奈解释道：“宸宸，他是爸爸，你这样说会伤爸爸的心。”</br>当初我还怀着景宸的时候，柳墨白也是满心期待等着景宸和念姗出生的。</br>听到景宸这般说他，他也是会难受的。</br>景宸撇了撇嘴，语气里极尽委屈。</br>“当初我们被欺负的时候，他在哪里？”</br>“如今他出现了，家里还养着那个害死景姗姨姨，剖开妈妈肚子，要我和妹妹命的女人。”</br>“景轩干爹救了我的命，那天他来救我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br>“这些年，也是景轩干爹陪着我渡过的”</br>景宸说完，一道金光闪过。</br>一条赤色的小蛇扭着身子，攀在念姗肩膀上，不再说话。</br>车内陷入一片沉寂。</br>我紧紧握着手中的方向盘，心底泛起混杂着仇恨和酸涩的情绪。</br>大多数家长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懂事些。</br>可是对于景宸，我则希望他不要那么懂事，灵智也不要开得这么早。</br>我自不量力，做为一个村妇要和柳青荷抢男人。</br>我愚蠢懦弱，没有能力保护朋友和孩子.</br>那些痛苦的记忆，理应我一个人承担。</br>景宸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让他记得这些东西，背负着怨恨长大。</br>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鼻腔里也泛起一股酸涩。</br>莫名产生一种想把黑蛇丢出车窗的冲动。</br>身旁副驾驶座上，婴儿手腕粗细的黑蛇盘在真皮座位上一言不发。</br>那不停摆动拍打着坐垫的蛇尾，昭示着黑蛇烦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