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说完,单手掐诀,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晃。
水墨真人只觉得手中一空,低头一看,铜镜竟然不见踪影。
再一抬头,就看到那面铜镜,赫然在顾娇的手中。
“国师知道吗?这面镜子不仅能照妖魔鬼怪,也能照人。”
什么!?
当年上仙赐自己这面镜子的时候,就交代过,任何妖邪鬼魅,只要被这面镜子照到,必然现形,即便没有现形,也会道行大减,受到重创。
当初自己就是用这面镜子重创了夜光和尚,找到机会在他胸口捅了一剑。
可上仙说过,这面镜子若是拿来照人,就跟普通的铜镜一般,并无特别。
这顾氏娘子,怎么说的跟她知道怎么用这铜镜一样?
水墨真人咬紧牙关,他最大的法宝已被人夺走,剑也不在手上,只得捡起拂尘,指着顾娇道:“休得胡言,这是我天一观的镇观之宝,其中奥妙,岂是你区区一介妖女能参透的!”
说罢,他又甩着拂尘,脚下一边踏出步罡踏斗,口中一边念念有词,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咒符,丢到半空中烧了,捏出双指成剑,对着顾娇道:“魂来!”
他念的是拘魂咒,想要将顾娇的魂魄拘来,直接了结了她。
没想到就在他抬手指着顾娇的那一瞬间,顾娇托起手中铜镜,对他照过来。
镜中一道白光闪过。
只见水墨真人发出“啊!”的一声大叫,随后就啪嗒一声,仰面朝天,直接倒在了祭坛之上。
坛下众位女眷皆是肉眼凡胎,没人看到一缕白色魂魄,从水墨真人的天灵盖上袅袅升起,往顾娇手里的镜子里去了。
“啊!真人这是怎么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林府大夫人,她刚觉得头晕得好些了,就看见水墨真人突然大叫一声倒下,半天也不动弹,忙慌张叫人。
几个仆妇战战兢兢爬上祭坛,去查看水墨真人的气息。
“夫人,道长还有气,身上也没有伤。”
只是后脑勺上磕了一个大包。
这句话仆妇不敢说,咽下去了。
这时候,水墨真人带来的两个小道士,才抖抖索索从祭坛后面爬出来,查看了一番。
水墨真人面色平静,呼吸平稳,仰面躺在那里,真的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两个小道士对斗法并不精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林大夫人已经唤了府医,府医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小跑着赶来,把过脉后又翻看了水墨真人的眼皮,听了听他的胸口,斟酌了半天,才对林大夫人道:“夫人,这位道长并无异样,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
众人这时都不再头晕眼花,听到府医这样说,有几个人憋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林大夫人脸色也很古怪,她僵着面颊,嘴角直抖,强忍了好半天,才一挥手说:“那便让人送国师回去吧,为老夫人开坛祈福怕是太辛苦了,让国师半途中就睡着了,还是回去好好睡罢。”
说完头也不回,带着仆妇们就离开了。
几个林府的媳妇白着脸,忙忙碌碌的叫人收拾祭坛,领着各位女眷换地方喝茶吃点心,又安排人抬起水墨真人送出去。
其中一人扭头看到九贤公主,她正让人背着胡好好,带着顾娇要走。
“殿下这就回去了吗?正宴还没开席呢,今日还请了乐坊的叶小娘子来,排得新歌舞,殿下要不要看一看?”
说话的是林夫人,也是林贵妇的母亲。
“今日好戏已经看过了,这就回去了。”九贤公主凉凉的说了句,“真乃天下奇闻,国师做法,半途睡着,你家还真是有趣。”
林夫人脸上一僵,咬了咬嘴唇,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
“那殿下慢走,府中忙乱,就不送了。”
九贤公主“呵呵”一声,也不多说,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全然不顾林夫人在背后气得脸都白了。
等出了林府,正要把胡好好往马车上抬时,她眼睫抖了抖,醒了过来。
见她苏醒,九贤公主也松了口气,她还想着是不是干脆把两人带回公主府去,让府医给胡好好看看。
“娘子,我胸口疼。”
胡好好躺在马车里,很是委屈,她抓住顾娇的衣袖,眼睛里泪光闪闪。
顾娇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没想到落魂镜会在国师的手里,否则不会叫你去,白白吃了这一记。”
也不知道要吃多少大鹅才能补回来。
“可要我替好好请医看一看?”
九贤公主在旁边问道。
“多谢公主,不必了。”
她知道九贤公主看到她收了镜子,便解释了一句,“那面铜镜叫做落魂镜,可击杀妖魔鬼怪,也可吸人魂魄,原本是顾氏收藏的上古神器。”
九贤公主听她这样说,抿嘴一笑,道:“也不知国师怎么得了这面镜子,看他也不会用,还是顾娘子收回去的好。”
九贤公主说着,还是问了一句,“国师,是真的睡着了?”
“是。”顾娇答道,“已不会醒了。”
“喔!”
九贤公主听她这样说,心中大喜,这道人近年来百般作怪,叫人如鲠在喉,自己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将他弄倒,没想道顾娘子竟然一个照面就解决了。
果然是高人。
国师那些雕虫小技,在真正的高人面前,算得了什么!
她想到这里,招揽之心更盛,正想着该怎么说才好,就听得顾娇问道:“殿下可知道,那位国师,一直都是那样的吗?”
“嗯?”
九贤公主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以前听人说过,国师年约三十许,法力高强,有堪比神佛之力。今日见了国师,觉得,有些言过其实。”
顾娇垂着眼睛,理了理衣袖,指尖轻颤。
“从我记事起,国师就是水墨真人了。他的确有些神通,听说善观天象,也能看人运势,但堪比神佛,不至于吧。”
九贤公主认真回忆起来,过了片刻,突然道:“说起来,我很小的时候,仿佛听宫里的老人提过一回,在几十年前,另有一位国师,只是他行踪诡秘,不常现于人前。”
“后来,主持天一观,常常陪侍在父皇身边的,就是水墨真人了,之前那位,也无人知晓其下落,说不定早就死了。”
他怎会死呢,顾娇心道。
说不得是因为百年来食妖鬼太多,又不会顾氏密法炼化,早已被恶念侵蚀,堕入魔道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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