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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冷漠纯情杀手:只要他能活下去
    生死蛊。

    此言一出,薛宁朔和幽隐心中大骇。

    幽隐脸色发青,把药方扔进了一旁的烛火中,长剑出鞘直指月予忆。

    薛宁朔怒极反笑,将手中的纸张捏成了团。

    他眼底笑意褪去,双拳攥得咯咯作响,用毒蛇一般嘶哑的、充满威胁和压迫的声音问月予忆:

    “月姑娘,你一定是在和薛某开玩笑吧?”

    月予忆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淡淡地说:

    “薛阁主,是你们从来都小看了我。你们既然已经查到了我的身世,知道蛊师是被我所杀,怎么就没多提防我一些呢?”

    幽隐没有听废话的打算。他快步上前,长剑刺破了月予忆的脖颈,血珠顺着锋利的剑刃涌出。

    可就在长剑刺破苍白肌肤的同时,幽隐和薛宁朔都沉下了表情。

    月予忆的鲜血涌出,可是比血腥气更先出现的,是浓烈而诡异的药草香。

    这香气,他们刚才就已经闻到了。

    就在那两张药方上。

    药香逐渐蔓延,薛宁朔和幽隐都敏锐地感知到了体内不寻常的存在。

    有什么细小不可见的东西,正顺着他们的血脉流入了心脏最深处。

    面对薛宁朔与幽隐杀人一样狠厉的眼神,月予忆却不见丝毫慌乱。

    现在主动权已经到了她这边。

    蛊师的死状,他们都知道。

    鲜血逐渐滴落在月予忆的一袭白裙上,绽放如红梅。

    药香越发浓重。

    幽隐的剑尖又没入了一些,他眼神阴鸷凶恶,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从没想过,自已有一天会被这样一个弱女子算计,甚至被威胁了生命。

    “把蛊虫取出来!你是想死吗?”

    幽隐气到了极点,薛宁朔也收回了永远挂在脸上的虚伪笑意。

    而月予忆丝毫不见慌乱,她从袖中取出了另外两张药方,递给幽隐:

    “和刚才那两张的内容是一样的。预想到你们会毁掉那两张纸,所以多备了一份。这次再毁掉,就真的没有了。”

    她对刺破了自已脖颈的利剑视若无睹。

    薛宁朔脸色铁青,咬牙挤出了声音:

    “你真是个疯子。一早就想到了你不会是绝对的纯良,没想到啊月予忆,你还真是给我们了一个大惊喜。”

    月予忆轻笑了一下,回答:

    “薛阁主自诩天下众生万事都尽在你的掌握中,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幽隐眼底的愤怒如同狂风骤雨:

    “不可能,我见过你师尊的所有蛊术,生死蛊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让我们中招。你在诓我们?!”

    月予忆笑着反问:

    “我师尊?哦,幽隐殿主是说那位被我杀了的蛊师吗?殿主搞错了,他从来都不是我的师尊,他是我的仇人。我不感谢他,我只感谢自已在经历了万种毒蛊后,终于成了百蛊不侵的体魄。”

    一室死寂中,月予忆继续说:

    “我知道,蛊师给幽隐殿主留了一件宝贝,能让殿主不惧寻常蛊虫。但是蛊师和你都没料到,我的血液早就成了最狠的毒。被我的血喂养过的蛊虫,绝无可抵。”

    她毫无畏惧地与幽隐对视:

    “我用自已的血混着生死蛊,与墨汁一并写成了那两张药方。在你们触碰到纸张的时候,生死蛊就生效了。你大可杀了我,因为我要做的事,已经成功了。”

    薛宁朔的双拳紧攥,骨节泛白。到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没能对早已埋伏好的杀手发出“杀了斩空”的信号。

    他终于明白,月予忆把今夜的来访当作了一场有去无回的交易。

    用她的命,换方寻归活下去。

    月予忆后退了几步,让幽隐的剑尖从自已的脖颈上移开。

    剑尖上沾染了一寸的鲜红血迹,药香诡异而浓重。月予忆在伤口周围轻一点了几下,暂时止住了血,然后,再次将手中的两张新药方递给了幽隐。

    她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轻声说:

    “生死蛊是胁迫,药方是诚意。不知道二位吃软还是吃硬,于是我都安排好了。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生死蛊的子蛊在你们身上,母蛊在方寻归身上。如果你们要杀了方寻归,你们也会死。

    “所以,请你们别杀他。”

    月予忆眼神清澈剔透,声音柔和,说出来的话却让薛宁朔和幽隐都不由得心生寒意。

    这究竟是个何等疯魔的人……

    薛宁朔突然低笑了一声,然后笑容逐渐狰狞可怖。

    他夸张地摇头鼓掌:

    “不愧是月姑娘,这一步棋虽险,确实在是妙。可是月姑娘你想过没有?你也把我想得太善良了?死亡不可怕,活受罪才是最可怕的。你死后,我可以把方寻归抓回来,在他活着的同时,剖开他的胸膛,从他体内取出母蛊。”

    他咧开嘴,眯着眼盯着月予忆。

    幽隐接过了薛宁朔的话:

    “你现在把蛊虫取出,我可以让方寻归死得痛快一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月予忆轻轻点头,丝毫不显慌乱。

    她当然料到了。

    她的视线在薛宁朔和幽隐的身上游移,良久,她笑了,笑声畅快肆意,笑得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泛红。

    薛宁朔心中生出不安,强装从容地问:

    “月姑娘这是棋差一筹,悲极反笑?”

    月予忆的笑声停了下来,轻咳了几声。

    她缓缓说:

    “想知道我最大的筹码是什么吗?”

    注视着二人愤怒到抽搐的嘴角,月予忆一字一顿地说:

    “我敢赌命,你们不敢。”

    她指了指自已脖子上的伤口:

    “被我的血喂养的子蛊都很乖,一旦感应到母蛊有危险,子蛊就会立即变成穿肠毒药。二位也不必试图寻找生死蛊的解法了。我以这条命和你们赌,你们永远都找不到。”

    她的笑容逐渐加深,在此刻竟如同鬼魅。

    “我死后,烦请二位多加照顾方寻归。如果他出什么差错,我保证,你们不会多活一秒。”

    薛宁朔直至此时,才终于理解了月予忆这一步棋究竟下得有多巧妙。

    真是个够狠的女人。

    如此一来,不仅薛宁朔和幽隐不能杀方寻归,江湖上的其他势力也会被斩血阁和幽冥殿告知不可再找斩空出手。

    最重要的是——

    方寻归自尽的可能性也被月予忆一并封死了。

    就算方寻归想在月予忆死后随她而去,薛宁朔和幽隐也不可能允许。

    方寻归不得不好好活下去。

    薛宁朔面色逐渐颓败了下去,他有些感慨地摇头:

    “月姑娘啊……你这么做,想让方寻归怎么办呢?十年前方云漠的死,已经让他赔上了十年时间,如今你又要成为他此生永远的执念吗?你不担心他怨你吗?”

    月予忆笑着回答:

    “我不在乎。他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不在乎。

    “成为他的执念也好,总好过让他浑浑噩噩地了此一生。

    “只要他能活下去,我什么都不在乎。”

    薛宁朔咂舌,脸上一片烦躁和恼火。他又问:

    “颜昨袖呢?你给她安排了什么退路?”

    薛宁朔看出来了,月予忆这女人远比自已想象得可怕。她一定也为颜昨袖安排了保命的退路。

    月予忆微微一笑:

    “昨袖的退路,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二位别担心,只要你们不对颜昨袖不利,她的退路就与你们无关。”

    说完,在薛宁朔和幽隐戒备的眼神中,月予忆从腰间取出了一把匕首。

    她平静地对薛宁朔和幽隐说:

    “二位不必担心今日的话传出去,让你们的安全受威胁。这些话不会有任何人再知道了。”

    说完,月予忆露出了一抹绝美的笑容。

    就好像此生心愿已了,尘埃落定,她终于不必再捱着人间万种苦难了。

    “终于结束了……只可惜,没能回家……”

    月予忆呢喃着,眼神清澈如初。

    薛宁朔惊愕地打翻了桌上的烛台。

    幽隐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月予忆毫不迟疑地将匕首没入了心口。

    白衣落于尘埃,鲜血染红刀刃。

    她为自已的生命,选择了最决绝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