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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清冷心机画家:她的速写
    苏逐墨是一定要凭借某种“执念”才能活下去的人。

    这个执念如果是任何人、任何事,苏逐墨都不会觉得棘手。

    可这个执念是他自已。

    精益求精、追求完美、苏逐墨把这些褒义词一点点诠释成了贬义。

    苏逐墨的身边堆满了毛线团,他曾经试图把毛线团解开,可是等回过神的时候,毛线已经把他缠成了茧。

    更糟糕的是,苏逐墨没办法快刀斩乱麻,因为如果这些毛线团从此消失,他也就无法存在了。

    然后月予忆把苏逐墨和这些毛线团全都扔进了海里。

    月予忆的不讲理能解决很多问题。

    “小苏宝宝,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

    “遇到实在没办法解决的困难,就不解决了!”

    “……哦。”

    这次换成苏逐墨靠在月予忆的肩上。他努力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回答。

    距离日出还有一个小时。

    苏逐墨即将达成成就,陪着月予忆在海边熬了一个通宵。

    成为伟大血族殿下的血仆,有一个苏逐墨曾经没想过的好处。

    再也不用怕蚊虫叮咬了。

    渺小的蚊子没有与伟大的血族殿下抢食的资格。

    因此苏逐墨需要做的只有抵御海风,抵御困意。

    凌晨三点半,苏逐墨从来没有熬夜到这种程度的经验。为了维持早睡早起的人设,苏逐墨自已在家的时候都要演成养生的样子。

    这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苏逐墨的叛逆期来得十分反常。

    他的叛逆表现为,除了画风叛逆,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叛逆。

    然后月予忆出现了,还把苏逐墨为时过晚的叛逆期挖了出来,吹成七彩泡泡挥洒在了海风中。

    “我说得有道理吧?为了维持人设让自已活得不开心,那多没必要。”

    “嗯,我该……不,我不应该再问‘该怎么做’这种问题。”

    “超级棒,小苏宝宝变聪明了。”

    “殿下,我好困啊。”

    “那就回车上睡一觉。”

    “不行,我要陪着你看日出。”

    “不喜欢这句,重说一遍。”

    “我……想陪着你看日出。”

    “诶,这才对,真乖。”

    苏逐墨半眯着眼睛,勾起了唇角,轻声应了一声。

    原本的他,他想成为的他,此时都无所谓了。

    他现在只想陪月予忆看日出。

    然后回车上补觉。

    距离日出还有半个小时。

    “你车上有画板吗?”

    月予忆拍了拍靠在她肩上打着盹的苏逐墨。

    苏逐墨艰难地坐直身体,用蒙着困倦的沙哑声音说:

    “有,你要哪种?”

    “速写板。”

    “好,我去拿,马上回来。”

    苏逐墨揉了揉眼睛,裹着毯子站了起来。

    亚尔林说得对,不要试图理解月予忆的脑回路,只要照做就好。

    天色即将破晓。苏逐墨抱着两块速写板回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透出了鱼肚白。

    月予忆接过画板,没急着开始作画,而是歪过身去看着苏逐墨手上的速写本:

    “上一张在画什么?”

    苏逐墨把速写本翻到了前面一页。

    简单的铅笔线条,勾勒出了月予忆在副驾驶补觉的样子。画中的少女背后生出一对蝙蝠的翅膀,交叠着拥抱着她。

    月予忆惊奇地看着速写本,问苏逐墨:

    “你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没看见?”

    苏逐墨诚实地回答:

    “刚画的。”

    因为猜到月予忆绝对会好奇速写本的上一张是什么。

    月予忆的心眼大部分用来调戏苏逐墨。

    苏逐墨的心眼大部分用来配合月予忆的调戏。

    血族殿下和她的血仆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关系。

    月予忆笑着歪倒在了苏逐墨的肩上。

    她心情确实很好,像是醉倒在了海风中。

    苏逐墨下意识地把手环在了月予忆的腰上,防止她笑得太厉害,从长椅上跌下去。但月予忆只是又在苏逐墨的脸上捏了几下,就重新坐直身体,抱着画板开始作画。

    暖红色从海平线上探头,两只铅笔的沙沙声构成迎接日出的旋律。

    第一束阳光洒在海面上的时候,月予忆抬起头,兴奋地拍了拍还在低头作画的苏逐墨:

    “快看快看,好漂亮!”

    灿金色和暖红色铺满天幕与海面,浪花卷着雀跃的光辉铺在海滩上。

    绚烂的色彩将这一方海天之间变成了最壮丽的画作,苏逐墨看着眼前这一幕,连呼吸都随之屏住。

    “好漂亮……”

    他无意识地呢喃着。

    月予忆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这次通宵不吃亏吧?你伟大的血族殿下在这一方面相当有经验,三百年之前,我可是只带着一把短剑就冲进了森林里探险,虽然死了,但是探险本身是没有错的!”

    苏逐墨听着月予忆不像话的豪言壮语,配合地笑出了声。

    霞光在天空与海面上晕染成画卷,苏逐墨原本的困倦都在这样如梦似幻的场景中彻底消散。

    他侧过头,看着坐在树荫里眯着眼的月予忆,轻声说:

    “谢谢。”

    月予忆无所谓地挥手:

    “不用谢,你努力保持身心健康就行。”

    “殿下饿了没有,要不要咬我一口?”

    “暂时没这个想法,我还没画完呢。”

    月予忆低下头,铅笔在画板上沙沙作响。

    苏逐墨凑过去看,心跳却因为月予忆画板上的肖像而漏掉了一拍。

    月予忆正在画的是他的侧脸。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月予忆的笔触,看着那些线条逐渐勾勒成型。

    月予忆悠悠地说:

    “来找我灵感取经?事先声明,我画画技术没有多好,只是奇思妙想稍微多了一点,当初留下的那幅油画,我现在很难画出同水平的作品了。”

    苏逐墨明白月予忆的意思。

    那幅吸血鬼少女的油画,是月予忆“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其中饱含着太多无可复刻的情感。

    情感这种只能由画家本身融进作品中的元素,旁人是没办法效仿的。

    所以,苏逐墨想知道此时的月予忆,又带着怎样的情感画下了这一幅速写。

    铅笔沙沙划过纸面,在苏逐墨的侧边马尾中编织了几朵盛放的玫瑰花,又让他的唇边粘上了一朵玫瑰花瓣。

    苏逐墨看着那片花瓣,轻声问:

    “殿下,你真的不打算咬我一口吗?”

    月予忆给画作落下最后一笔,从容地说:

    “我现在不打算咬你,但我知道,现在你想亲我。”

    她放下铅笔,笑吟吟地转头看向苏逐墨:

    “你要不要猜猜,我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