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响在那一瞬间就找好角度,不会伤到被吞下的男人。他左手抵住刀背用力一划,阴影长刀没有受到蛞蝓体表黏液的影响,它紧紧包裹住男人的口器终于是被划开。
后面的三人趁机成功将男人救出,可男孩的哭声更加悲痛欲绝,“爸爸!哥哥你快救救爸爸!”
祝响回头一看,救出的男人血肉模糊只剩下半个身子,连肠子都被蛞蝓吸吮吞走,仅剩的一些器官在拖拽的时候撒了一地。蛞蝓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牙齿,却有着遍布贝壳状角质坚硬结构的齿带。这些如同倒刺一样的构造将男人下半身切割磨碎,统统吞入它体内。
郑钊哪敢耽搁,再次划破手掌,“让他恢复到完好无损。”鲜血喷涌而出的同时,他的泪水也止不住滴下。他的两个舅舅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可以说是最亲的亲人。
“还有一个人。”祝响眼神如剑看向被定住的蛞蝓,阴影在他的怒火下扩散,他与蛞蝓同时陷入黑暗。他要亲手剖开蛞蝓的身体,尝试救出另一个人。
“爸爸,快醒醒,醒醒啊!”男孩摇晃着他父亲完好无损的身体,可他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动静,连呼吸都没有。
“怎么回事?明明恢复了啊!”郑钊失了分寸,不知所措。
李继溪蹲下来把手搭在男人的脖子上,又俯下身子听了听心跳。她遗憾摇头,“在你许愿之前就已经死了。”
蛞蝓早就把他全身的血液当作树汁吸走,恐怕早在他们赶来之前就已经断气。郑钊的许愿灵异可以让他舅舅身体复原,却无法让已经死去的人活过来。
“不可能!我不信!”郑钊状若癫狂,“让他复活!!!”他再次划破手掌,可这次并没有灵验,许愿灵异没有让他付出鲜血。
“让他活过来啊!”郑钊疯狂甩着手臂,试图让手掌的伤口洒出更多鲜血。李继溪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阻止他徒劳无功的举动。
祝响从黑暗中走出,朝李继溪摇了摇头。他剖开蛞蝓的身体,也只是找出一些碎骨残肉。
郑钊依旧在不停许愿,手中小刀不断划破手掌乃至整只手臂,纷乱如麻的伤口连彼岸花都恢复不过来。鲜血将他的手臂染红,不断滴落在地。
他第一次如此强烈的体会到自己的许愿灵异,这般无力!
“将木洞范围内的时间倒退!”郑钊面色凶狠,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换一种方式达到复活的目的。木洞内的一切开始倒退,如同倒带。
木洞中男孩的身体和动作按照既定轨迹回退,蛞蝓口器裂缝中流出的液体也在往回倒流。时间不停的被逆转,郑钊手臂上所有伤口喷涌而出的血液更是流淌不休。
李继溪大惊失色,“阻止他!”她开启雨水寸境将郑钊与现实隔绝,可现实中木洞里的时间倒退依旧在进行。
祝响一把抓住郑钊满是刀口的手臂,“停下来。”他神情严肃,阴影覆盖住郑钊的手臂。他不知道为什么李继溪要阻止郑钊,但他相信李继溪的判断。
“放开我!!!”郑钊第一次对响哥怒吼。祝响的阴影阻止了他鲜血涌出,同时也打断他许愿灵异对于现实的影响。
李继溪出言劝说,“也许你可以通过时间回溯更改他们死去的既定事实,达到复活的目的,可是以你的失血量根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厉鬼可以打破禁忌,是因为它们没有极限!而我们终究只是人类,人力是有极限的。”李继溪神情落寞的解释道。
“仅仅过去几十秒你就失去如此之多血液,他们还活着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五分钟?十分钟?”祝响用阴影寸境控制住郑钊的行动,让他不能再次划出伤口。
“你根本无法将时间倒退回那个时候。”祝响用事实劝道。同时他心中也很震惊,十年后的郑钊居然能做到让时间倒退。
“许愿灵异可以启动,说明它可以做到!”郑钊不愿意放弃希望。
“它可以启动是因为你只是在影响局部的小范围现实,并且在按秒支付代价。”李继溪收起雨水寸境,“每一秒你都要付出大量鲜血,除非你能源源不断的提供血液支付代价,否则它一定会被打断。”
“你清醒一点!自己好好想想,就算是掏空你全身上下所有血液,也不够复活他们。”祝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这样做只是白白搭上你自己的性命。”
“好疼。”郑钊低着头轻声喊痛。祝响闻言抓着他的手松了些,郑钊这只被阴影覆盖的手臂上,布满伤口。
木洞内,只有郑钊弟弟的哭泣声。他们三人都没有说话,祝响放开寸境对郑钊的控制。他只是低着脑袋,没有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祝响看着遍地狼藉哑然无言,当初复活郑钊靠的是笔记本的灵异。作为灵异物品的笔记本没有极限,并且许愿会死去的代价也被邮局代替承受。而作为活人的郑钊,使用相同的灵异,却无法做到相同的事情。
“鼻涕虫死了吗?”郑钊的声音有些沙哑。
“算是半死不活吧。”祝响答道。蛞蝓的身体被他剖开,此时仍然生命力顽强的蠕动,不过没有力气再攻击他们。
郑钊再次拿起小刀,祝响刚要阻止,却被李继溪拦下。
“将鼻涕虫全身撒满盐,直到它彻底死去。”郑钊轻声给蛞蝓下达最终判决。大量盐粒凭空降下,蛞蝓在盐粒摧残下痛苦的扭动抽搐,坠下床柱砸落在地。掉落在地面的蛞蝓没有立即死去,身上的盐粒越落越多,将其完全埋葬。
郑钊跪在他舅舅的尸体面前,泣不成声。由于时间倒退被祝响打断,舅舅的尸体没有回到之前残缺不堪的模样。
“要是不去冬泳,大家就不会死了。”郑钊好希望时间能倒退回那一天,去阻止伙伴们要冬泳的想法。他跪在地上十指紧紧扣入木洞表面,细碎的木刺狠狠扎入指尖,他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