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响深深叹了口气,“那只能把东西还回去了。”他惋惜道,这件灵异物品刚到手都还没捂热呢。
以他们的能力,同时对付两对牛头马面已是极限。而牛头马面的数量,可没有极限!
祝响撇撇嘴,上到楼梯口,找准方向用力一掷,将钢叉投向外面的其中一只牛头。钢叉的尖头就像捅豆腐一样,轻松捅入那只牛头的身躯。
就在祝响投出钢叉的那一瞬间,外面的牛头马面们全体眼睛一动,齐齐看向飞出去的钢叉。
而被祝响砸中的那个牛头,顺理成章的被钉住,无法动弹。但是它附近的另一只牛头动了起来,探出大手将钢叉拔出。
“果然,只能钉住一只,压制无法对所有投影同时生效。”祝响眼里最后的一丝幻想,被无情扑灭。不论是哭丧棒还是钢叉,不能直接接触到厉鬼本体,意义就不大。
牛头马面在收回钢叉以后,就纷纷退去。祝响他们没有触发鬼差的杀人规律,它们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既然牛头马面会对它们持有的灵异物品穷追不舍,那么黑白无常肯定也是一样,祝响他们只能放弃这种虎口夺食的想法。
祝响走下楼梯,“佛列德,你要回去跟他们道个别吗?”他可以看得出,佛列德与古代遗民们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彼此之间就像是家人一般。
佛列德沉默许久,“不了,我已经跟他们说过太多次再见了。”这七年来,他曾经多次独自离开,锲而不舍的寻找出路。
佛列德自己都记不清,他跟他们道别过多少次。虽说每次他都会兜兜转转的无功而返,可是这次,想必会有所不同。
“那我们就即刻启程。”祝响目光闪动。有些话,他无法说出口。
出去的路很容易找到,只需要顺着地下河逆流而上即可。即使有岔道无数,终归还是会在上流汇集。
“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你有助手来着,他们呢?”祝响脚步不停,随口问道。
“他们被鬼差捉住了。”佛列德低声答道,说出了一个祝响早有预料的答案。
“原来探险这么危险啊!”郑钊心有所感。试问哪一个男孩子,小时候没有做过一个探险梦呢?可是现实不是童话故事,开拓的道路上,总是充满牺牲与遗憾。
接下来的一路上,他们都不再言语,直到祝响发觉佛列德有些疲累的样子,“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反正诅咒已经解除,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走。
祝响递给佛列德一块压缩饼干和一瓶矿泉水。佛列德毕竟是个普通人,连续几个小时的高强度步行,对他负担不小。
“谢谢。”佛列德接过压缩饼干和矿泉水,但他只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不曾拆开压缩饼干的包装袋。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胃口。
半个小时过后,佛列德的状态依旧不见起色,他强装振奋,“接着走吧,我可以的。”听祝响说,继续再走一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回到外面。
“我背你。”祝响示意佛列德趴到自己背上。
佛列德没有逞强,他现在确实是走路不太利索,整个人都有些虚浮。
他们一行人默默在溶洞里穿行,佛列德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如果我手表上的时间没错的话,外面现在应该是早上。大家都在地下待了很久,出去以后要记得先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免得见到阳光伤到眼睛。”他提醒道。
“你自己注意就好啦,我们不要紧的。”郑钊仔细观察了一下佛列德,“你还好吗?怎么感觉你越来越憔悴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佛列德用力提了提嘴角,强颜欢笑道。
“什么事情?”祝响轻声询问道。明明就要回到外界了,佛列德却不是那么开心的样子。
佛列德稍显犹豫,“我可以问你们一个问题吗?”祝响和郑钊看起来都很年少,也许能为他解答他的这个小问题。
“嗯嗯,问吧!”郑钊向来是个热心肠。
“我儿子从出生以后就没见过我这个父亲,他...已经快八岁了吧?”佛列德用另一只手狠狠攥住自己的手表,“他的童年里没有我,他会不会和我不亲近,会不会怪我?”
听到这个问题,郑钊不禁愣住,久久不曾言语。虽说他同样是男孩子,同样是与父亲鲜少见面,可他是个外人,他无法替佛列德的儿子作答。
大家眼下都很沉默,佛列德目光黯淡。他总是在骗自己,骗自己当初是因为迫于投资人的压力,才不得不抛妻弃子跑来地底探险。可是,这里面真的没有他自己的原因吗?
真的不是因为他当年,太过年轻气盛?自以为自己可以一往无前,像各种探险故事的主人公那样,势不可挡的完成探险,成为大探险家,名利双收。从而,将他的妻儿排在了心中较轻的位置。
在出去之前,佛列德不禁反复叩问自己的内心。会不会,是他当初选错了?
“我想。”祝响终于开口,“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对父子,会需要为这种事情担忧的。”他轻笑道。
佛列德闻言怔住片刻,他眼里闪烁着泪光,沉默片刻后才终于展露笑容,“是啊,我想每一个男孩子,都会为父亲是一个大探险家,而感到骄傲的!”
“对对!作为大探险家的儿子,在学校里可拉风了!”郑钊换位思考道。
佛列德笑着笑着,就突然咳出一大坨乌黑血液,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你怎么吐血了???”郑钊惊慌失措道,刚刚佛列德不还有说有笑的吗?
佛列德此时的面庞更显憔悴,没有血色,“我好像,就要死了。”人们总说,人是可以预见自己的死亡的,而现在,他好似已经预见了。
祝响神情肃穆,却不见意外之色,“我可以马上把你送回地底!”
祝响早就沿路在后方留下了数个阴影奴隶,他可以以此为跳点,立马把佛列德送回地底深处。
佛列德再次咳出几口黑血,有不少黑血都淌在了祝响的肩膀上,“谢谢你,祝大帅哥。”
“但是...不用了。”佛列德已然有些精神恍惚,“我答应他们要回家的。”
“好。”祝响没有劝他,“那就回家!”他一步迈入阴影,通过阴影以及柯照清留下的纸鹤记号,快速找到出去的路。
正如佛列德所料,外界此时正是清晨。朝阳在天边徐徐升起,照旧为人们洒下温暖的阳光。
“太阳...”佛列德没有把眼睛闭起,反而是贪婪的将阳光纳入眼底。
“是啊,太阳。”祝响同样在眺望朝阳。只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背上已是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