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空间置换的恍惚感一涌而上,祝响甩甩脑袋看向身侧,“这么大的柱子?”殿内十分昏暗,数不尽的通天立柱矗立于周遭。由此地朝远方放眼望去,只有层层叠叠的立柱布满视野。
“他们不搞这套就不舒服吗?”祝响感觉自己仿佛有一个槽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原以为酆都里的建筑都是正常大小,没想到还是自己太年轻了。
阎罗王殿从外面看的确是正常大小,可是其内的空间却是正常大小的几百倍。
“看正前方!”方恕低声示警道。在他们前方尽头的黑暗里,似乎端坐着一道身影。
祝响旋即极目远眺,而后心中一惊。那道身影如同巍峨山岳,正襟危坐于案牍之后,隐隐与其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仔细分辨,甚至无法判断出那是一个人形。
场中霎时间静悄悄的,此时就连赵睿吞咽唾沫的声音都很清晰,“那该不会是?”若真是那位存在,那他们跑到这里来偷镇尺,岂不就是在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那尊端坐人影一动不动,却在无形之中给予他们莫大压力。
寂静并未持续很久,李继溪率先迈开步伐,“走吧。”事已至此,他们已无回头路可言。
江先臣轻笑一声,立马跟上李继溪的脚步,“若真是活的阎王,我倒还想问问祂,为什么对人间不管不顾!”即便是将要面对神明,他的眼里也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兴奋。
“跟上。”祝响招呼一声,就快步追上李继溪,与她并肩前行。
面见阎王的路程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遥远,他们的步伐有如神助,犹如缩地成寸般一步迈出去很远。
“大殿是不是在缩小?”赵睿困惑道。而今他们周遭的立柱,似乎不如刚进来时见到的那般巨大。
“可以说是大殿在变小,也可以说是我们在变大,这是相对的变化。”祝响判断道。在他们前进的同时,阎罗王殿里的空间也在持续变化。
眼前那尊原先如同山岳的身影,也在他们持续接近的过程中不断回归真实的体型。
“依然是石像。”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祝响已然能够看清那尊身影的真面目。这是一尊以坐姿呈现的灰白色石像,其材质与外面的黑白无常石像一般无二。
这尊石像头戴平天冠,两侧有香袋垂于耳边,身着宽袖长袍,双手拱于胸前捧笏,正襟危坐在案牍之后。
能坐于此地,石像的身份自是不言而喻。
祝响左手微抬拦住李继溪,“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拿镇尺。”
“你自己小心。”李继溪聚精会神,随时准备接应。
祝响缓步上前,在这个距离下,阎罗王的石像已是回归等身大小。石像面前的案牍上只有两件物品,其中一件是一盏燃尽的青灯,而另一件则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一把墨色的镇尺。这把镇尺的材质非金非石非木,其上有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花纹。
祝响不做多想,用阴影奴隶覆盖住手臂,探手将墨色镇尺拾起,整个过程中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阎罗王的石像也没有任何动静,毕竟它只是一尊石像而已。
“果然如此。”祝响心中了然。此次任务除开找死鬼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可言。就算只是一群普通人,也能一路畅行无阻的抵达阎罗王殿取得镇尺。只是在不处理找死鬼的情况下,他们在拿到镇尺的时候还能剩下几个人,就不好说了。祝响猜测,邮局发布这个任务的真实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处理找死鬼。邮局把身为找死鬼宿主的钟航招为邮差,就是为了处理他和他身上的厉鬼。但邮局受限于自身的规则,无法直接对作为邮差的钟航出手,所以才会安排给他们这个任务。
如若钟航拒绝参与任务,邮局就能以违反规则为由,直接杀死钟航并吞并找死鬼。而若钟航老老实实的参加任务,找死鬼也一定会在任务过程中露出马脚,最终被其他邮差发现并利用镇尺处理。
甚至就算是任务失败全员团灭,找死鬼也会因为失去宿主而被困在阴间,无法回到人间作恶。
不论事态如何发展,都逃不脱邮局的设计。无论结果如何,邮局都能达到它的目的。
“要强大到何种地步,才能不被邮局摆布?”祝响眼帘微垂。他在案牍前静立片刻,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一声叹息从背后传来。
“唉。”
祝响顿时汗毛倒竖,立刻毛骨悚然的转身望向阎罗王石像,“石像刚刚,在叹气?!”
见到祝响的动作,李继溪立马警惕起来,“怎么了?”
赵睿见状更是牙齿打颤,目光死死地盯住阎罗王石像,生怕它下一刻就会活过来审判他们这些小偷。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见一声叹息?”祝响目视石像缓步后退道。
“没有。”江先臣应道。他刚刚一直在观察石像,石像一直都不曾有任何动静。
李继溪让祝响立刻退回来,“不管有没有,反正我们已经拿到手了,直接撤!”
众人果断后撤,原路返回。而阎罗王的石像在此期间,就一直静静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它似乎就真的只是一尊,普普通通的石像而已。
方恕第一个踏出阎罗王殿的大门门槛,他左右扫视一眼,黑白无常的石像并无异动。其他人紧跟着逃出阎罗王殿大门,虽然他们后面根本就没有东西在追,但他们心中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祝响招招手让大家离开此地,不敢惊扰黑白无常。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步行之后,他们终于七拐八拐的绕回酆都城门,并从城门出城,一路上都不曾遭到拦截。酆都这座阴间巨城,在无人主持的情况下,似乎仅仅只是维持亡魂往生的机能,就已拼尽它的全力。
祝响在城门外的青石道上靠边歇脚,以免冲撞到路上的亡魂。
“这东西算是神器吗?”祝响掂量几下手里的镇尺。这东西入手微沉,手感有些凉凉的。上面的复杂花纹看久了以后,还给人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可惜回去以后就得上交给邮局。”江先臣也拿过来掂量几下,又用手指搓了搓,要是能贪下来就好了。
“该怎么用?”赵睿也想上手试试,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镇尺的主要功能就是用来压住某样东西,那么用法应该是压?”李继溪推测道,“不过阎罗王的镇尺显然还被当作醒木来用,那样的话用法也可能是拍。”
“拍地板行吗?”赵睿跺了跺脚下的青石板,“难不成我们还要去找个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