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谁稀罕来啊!”花衣老太眼见男子不敢动手,言辞更加肆无忌惮,“不是遭报应你们怎么不敢让人说!心虚么不是!”
男子闻言双目通红,哪里还能顾及对方年岁,眼看着就要动手!
“别别别!”男子身边的人赶快把他拉住,可男子此时已然失去理智,力气大到要让三四个人将他团团抱住,才能勉强限制其行动。
“你太不是东西了!赶快滚!”不止是肖家人,就连来客们听闻事情原委之后,都开始对花衣老太口诛笔伐。
眼见场面就要失控,一位拄着拐棍的老者站出来道:“都别吵了!”
老者一嗓子过后,在场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他显然也是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刘老太,你做的太过分了,快点走罢!再嚷嚷下去,被打死都不算冤!”
见到在场者没有一人与自己同一阵线,而且肖家那个男子跟个发狂的野兽一般死死盯着自己,花衣老太只得恨恨而去,并且绝口不提自己家应该还钱的事情。甚至临走之前,她还愤愤地啐了几口。
“好差劲啊这个老家伙!”见证完整出闹剧的郑钊,大感震撼,“造谣都造到人家丧事上来了!”
而作为肖家一份子的肖储,此时反倒没有露出如其他人一般愤慨的神色,他浅笑着品了一口茶道:“我这位叔公,一生正直无私,为人急公好义,乐善好施。或许对于他自己而言,他真的做到了,不负任何人,问心无愧。”
祝响闻言目光微动,望向堂屋里那口用于停灵的棺材,“是么?”
区区一口普通棺木,自然无法抵挡祝响的窥视。那口棺材里肖老爷子的尸体,面容扭曲,五官变形,惊恐夹杂着愧疚的神色,凝固残留在他的脸上。尽管被寿衣掩盖,但祝响还是能看出他尸身上,有用针线缝合过的痕迹,其四肢明显被暴力砍下过。
如此惨状,绝非善终!
还有刚刚那个暴怒异常的肖家中年男子,他那被怒火填满的双眼里,分明掩饰着一种心虚。与其说他是因为父亲被污蔑而愤慨暴怒,倒不如说是被戳穿某种丑事,而导致的恼羞成怒。
“人无完人,如果提起叔公这一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错事,那可能就是,他养育出了一个,比蛇蝎还要狠毒的女儿吧。”肖储稍有惋惜地感慨道。
“哦?”发现有八卦可听,祝响和郑钊纷纷抄起一把瓜子,竖起耳朵聆听道,“展开说说。”
见到他们对此事非常感兴趣,肖储十分欣慰,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诉说欲,“那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那个时候,叔公一家还没有搬来房溪县。”
“我们肖家在原籍也算是名门望族,叔公亦是德高望重,人脉极广。他除了两个儿子以外,还育有一女,也就是我的姑姑。我这位姑姑的第一次婚姻并不幸福,整日被她当时的丈夫打骂,可以说是受尽欺压。最终她无法忍受,选择了离婚。”
事情到这里还算是正常,祝响和郑钊嗑着瓜子翘首以盼,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在小县城,离异的女子想要再嫁总是困难的,于是叔公替她寻了一位,同样是离异的男子,那位男子与前妻生有一子,名为吴灾。”
“吴灾,无灾。”郑钊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可以说是那位父亲,对于孩子最质朴的祝福了。
“可惜,这孩子没能像他的名字那样,无灾无难。”肖储不含感**彩地点评道,并直接吐露出那孩子的结局,“他被我的那位姑姑,用斧头砍掉四肢藏在邻居家后院,最终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孤独的咽了气。”
“什么?!”郑钊猛地坐直身体,他的惊叫差点引起了其他宾客的注目。
祝响微微皱眉,“中间的过程呢?”
“语言总是苍白的,我找出了当年的庭审记录,你们一看便知。”肖储解锁手机,找出了一个视频让他们观看。
视频不是很清晰,最多只有720p的分辨率。视频里的画面,是一处法院的庭审过程。
视频里,一位村妇打扮,身上套着黄色收监服的女子站立在法庭正中央,接受着审判。她面色哀戚,泪如雨下,用饱含感**彩的语气求告着,“我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公公婆婆,更对不起我亲爱的老公。”
“我恳求法官,恳求我的老公。”女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哽咽着,朝审判席和原告席投去求助的目光,“伸出双手能救我,能拉我一把。”
被她望到的法官三人,皆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回望过去。而原告席上她的现任丈夫,更是气到全身颤抖,愤怒到无言以对。
“嫌疑人肖朱红,你是如何对被害人吴灾下杀手的!”检察官不想再听她哭诉求告,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他一直哭,我就烦躁,我叫他别哭了他不听,我就拿斧头打了几下。”肖朱红委屈至极地回答道。
“他哭是因为你对他拳打脚踢!对他实施了虐待!”检察官立马指正出肖朱红意图忽略的部分,“你拿斧头朝他什么位置打的!”
“头上。”肖朱红埋着头,一直干嚎着,“那一阵子也不由自己,我真的也不知道!”
“朝他头上什么位置打的!”检察官尽量稳住自己恼火的心情,尽量用平稳的声线质询这个女人。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在头上。”肖朱红回答完问题,还不忘为自己补充道,“当时我也好害怕。”
“你害怕就能朝被害人的头上猛砸,猛砍?”检察官气到话都快说不利索,“这是理由吗!”
“是有这回事。”肖朱红宛若神志不清,开始答非所问。
庭审过程不再赘述,总之就是肖朱红此人,将年仅六岁的继子吴灾,用斧头砍掉四肢意图在其活着的时候将其分尸,方便抛尸。但由于时间紧迫,丈夫与公婆马上就要回到家,所以她只能匆匆将吴灾的主躯干扔在邻居家后院。至于四肢,则是藏在自家的衣柜里,准备择日转移出去。
最终,也是因为这些藏在衣柜里来不及处理的四肢,散出了恶臭,引来了苍蝇,才导致事情败露。
“过程我们知晓了,可理由呢?”祝响望向身侧的肖储,“究竟是出于何种理由,才能让她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
肖储埋头笑笑,他双手捧着一次性茶杯,右手拇指从杯口擦过,“因为一个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