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为张震会答应下来,可是他却思忖片刻道,“说句心里话,我是真想跟着齐老学习,可现在条件不允许,家里姐姐身体不好,还有两个弟、妹在读书,我要是继续学习,姐姐没人照顾......”
他还将姐姐撕毁录取通知书,含辛茹苦供养仨人上学的事说了一遍。
在座众人纷纷感叹,称赞张震和他大姐的为人。
齐老满脸惋惜之色,舍不得这颗好苗子,却也不好强求,只好给张震留了个电话,让他再好好想想,学生的名额始终给他留着,随到随学。
这时候陈一勺和儿子端着托盘走了回来,进门道,“老了,不服老不行,颠不动勺了,才弄了仨菜,剩下的就让我儿子献丑了,大家多多包涵。”
这就已经非常给面子了,大家连连表示感谢。
陈老二摆上菜,急忙退下。
陈一勺指着一道色彩艳丽的菜品说道,“这是我年轻时跟淮扬菜大师学的,松子鱼米,多年没做了,另一道是我刚才从儿子手里接过来的孔府菜金钩挂银条,请诸位贵宾指正。”
众人急忙让他坐下,倒上酒,这才纷纷拿起筷子品尝。
张震尝了尝松子鱼米,果真味道清淡却鲜香可口,果真大师级别的手艺。
他记得这道松子鱼米由于做工复杂,后来被替换成了松子玉米,成了大路货,失去了真正的本味,十分可惜。
另外那道金钩挂银条,说白了其实就是豆芽炒海米。
但是却比松子鱼米还要费功夫。
看似平平无奇的豆芽,每一根都精挑细选,掐头去尾只留下梗,然后用针从梗之中穿过,使其变成中空,再从清汤之中浸泡许久使其入味,最后才用上好的海米清炒。
这清汤也不简单,用足了各种海陆珍品,才能吊出色淡如茶美味绝伦的鲜汤。
这种菜吃的就是一个低调奢华,表面简单,内涵却奢华至极,那些哗众取宠的菜品根本无法比拟。
怪不得齐老品尝过陈景新的作品后就念念不忘,还差点成了心病。
这位陈一勺果真有东西!
众人品尝之后自然赞不绝口,纷纷说陈大师宝刀未老更胜往昔。
陈景新陪喝了两杯酒,就以身体疲惫为理由倒扣了酒杯,只是陪着聊一些新闻趣事。
席间众人开始闲聊起来,齐老也答应了杨局的请求,决定等发掘之后过来考察。
当下就不去了,因为他要急着回学校,另外原因就是他和张震的观点几乎相同,再去看也就那样。
有了齐老对张震的肯定,杨局对张震更加高看了一眼。
这时候赵社长低声对王处长说了句话,王处扭头看向张震,“小张你有事只管说嘛,干嘛还要老赵传话,咱关系还远了嘛?”
张震笑道,“我是怕老麻烦您,脸上挂不住,这才求领导帮忙嘛。”
王处指点着他道,“你啊,太讲究这些规矩,以后不许这样,有事就直接说!”
张震说出要最近的光州票。
王处道,“你不是刚回来么,怎么又要去?”
张震扯了个理由,说是欠那边人情,人家叫去帮忙,不得不去。
王处道,“今晚上九点就有一趟车,这还早,我和齐老聊点事,一会儿送你去车站直接上车补票。”
张震急忙敬酒道谢。
看他们聊得火热,趁机去外面把账结了。
负责算账的也是高老二。
他说道,“俺爸说了,以后你来都打八折,提前打电话预定,他老人家有空就给你弄两个拿手菜,算是谢谢你那本菜谱了。”
别的大领导来了,陈一勺说不下厨就不下。
脾气倔得很,张震明白这是他给自己天大的面子。
将来再弄到和厨艺相关的东西得想着这老头。
这时候王处长走出门道,“张震,我怕去晚了票没了,你快点和大家打个招呼,跟我去车站!”
能早走一天是一天,张震时间紧迫,急忙进门又敬了个酒,提出了告辞。
众人也没挽留,嘱咐他一路小心。
齐老又提了一句,让他好好考虑读研的事情。
张震答应考虑好一定给齐老答复,临出门之际单独叫出赵社长,告诉他账已经结了,另外把答应好的两幅字给他。
这才和王处长离开了菜馆,找到杨继友,开车直奔火车站。
赵社长送走二人,回到房间里。
常天白眼尖看到了他手中拿的宣纸问道,“老赵,这不会是小张给你行的贿吧!”
赵社长一瞪眼,“常老,两幅字而已,再说张震是我的兵,我让他写几个字不过分,你就积积口德吧!”
常天白一伸手,“也行,见面分一半,咱俩一人一幅!”
赵社长急忙将宣纸藏在身后,“可不行,这些都有主了,我和杨局一人一幅。”
现场没了小辈,不用再端着架子,他们的某些天真也暴露了出来。
杨局长笑道,“你们俩啊,怎么像小孩子一样,这个也挣,常老,我就不要了,送你了!”
他始终觉得书法家没有几十年的浸淫写不出好作品。
张震虽说赢得了他的赞赏,那可是在学问方面。
他绝对不信张震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常天白大喜,“杨局,这可是您亲口说的啊,一会儿可别反悔。”
齐老却来了兴致,“拿来我看看,这个小张书法造诣如何。”
赵社长刚刚将宣纸递过去,旁边陈景新却道,“齐老,今天我可是破例下厨,虽说看在张震的面上,可我这菜馆还没匾额呢!”
齐老吃得高兴,也想和陈大厨结个善缘,将来好满足口舌之欲,当即答应写让店里准备笔墨,这才展开了张震的作品。
他本来不经意的一看,眼睛却被粘在了宣纸之上挪不开了。
旁边杨局长和陈景新好奇,也伸脖子凑过去,二人看清宣纸上字迹之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房间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幅字上。
许久齐老抬头看向赵社长,难以置信地问道,“老赵,这真是张震写的?”
赵社长点头道,“是啊,常老和老王还亲眼见过他挥毫泼墨。”
常天白道,“没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我也不信这是一个二十冒头小伙子的字!”
齐老合上惊讶的嘴巴,长出一口气道,“这个学生我收定了,别的不说,将来他书法方面的造诣必定超过我很多!”
常天白连连点头附和,“此子必成大家,前途不可限量啊,哎!杨局,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字送我了啊,你怎么给拿走了......”
杨局长低头不语,继续卷着那张宣纸。
齐老突然道,“你们谁有那孩子的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