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与茅婉容相对落泪,却不知此时的茅山和柳芽也在抱头痛哭。
茅山被乔如槐一脚踹得狼狈不堪,幸好有柳芽扶着他慢慢下山。然而,终究被伤到了背脊实在走不快,天都擦黑了仍没下山。
现在去镇上投宿已经来不及,茅山两人只得在山脚下搭了个简易窝棚歇息。只不过已经入冬,窝棚四处漏风,夜里凉飕飕山风一刮,哪里睡得着。
茅山越想越气,捱到天蒙蒙亮反是拉着柳芽往山腰上爬。
柳芽诧异的询问,他也只是怒气冲冲的不理。到了山腰处,远远看到乔如槐的木屋,茅山冷冷一笑,露出凶狠的神情。
只见他围绕木屋,用枯枝干柴堆起了八个柴垛,每个柴垛又用落叶连成一线,最后他又拿出火折子。
柳芽蒙着头看了半晌,这会儿哪还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是她跟着茅山混吃混喝,哪敢阻止他行事?
这火折子倒也不是人人用得起,里面添加了硝粉、硫磺、松香、磷等易燃材质。揭开盖子轻轻一吹便现明火,茅山毫不犹豫将脚下柴垛点燃。
眼看着柴垛全部着了起来,又顺着落叶点燃第二个、第三个……
茅山见火势顺着预想燃起,而木屋中的人睡得正沉,没有半点动静。他也不再多看,拉着柳芽就走。
乔如槐等人现在还没发现,等木屋被围,想跑都跑不掉。这可是山林,在山腰处放火,必然会向上烧去,直到将山顶树木、落叶燃尽才会熄灭。
只不过,两人刚要走,却是附近有人惊呼,回头一看却是两个猎户打扮的人。
茅山看到了那两个猎户,他们自然也看到了茅山和柳芽。只不过火势大起,他们已经下不了山,只得边嚎叫边往山上跑去。
茅山一阵冷笑,拖着惊恐不已的柳芽慢慢下山离去。
放了这么大的火,除了烧死乔如槐,自己的娘、妹子、儿子、侄子,还有那两个猎户都得陪葬。茅山也不敢回白马镇了,直接往襄阳方向走。
只是他们不敢走官道,行路可就艰难。茅山伤还没好利索,柳芽又是个女子,每日走十来里便要歇息一个时辰。
走了一日天都黑了,才不过走了三、四十里,两人再也走不动了,只得找处背风的丘陵搭窝棚。
从江陵到襄阳可有五百里,两人要照这么个走法,得十余日才能到。茅山打算在那里休整几日,然后逃去北宿岛,再也不回来了。
那里孤悬海外,哪怕那把山火烧死再多人,也不太可能抓到他了。
什么娘亲、妹子、儿子,既然都不认自己,要来何用,干脆都毁灭吧!
然而,茅山才跑出去四日,这天正在一处丘陵顶上暂歇,却远远看到有队官兵正在冲两人的方向低头寻来。
茅山下意识的低头,看到四行浅浅的脚印,心中大惊,哪还不知道官兵正循足迹搜捕自己!
当下茅山惊得跳了起来,拉起柳芽就跑。二人慌不择路,一口气跑出去二十多里,直感觉心都要跳了出来,才停下喘息不止。
哪知道没半个时辰,只听身后人声嘈杂,茅山哪敢回头查看,继续乱跑。
如此过了十来日,两人逃到一处山崖,前面再无他路。而山脚下那队官兵竟然追来了。
茅山无奈,知道这次再也逃不掉了,颓然坐在地上。柳芽想起这一路自北宿岛好不容易回了江陵,哪知才待了一两日,便又被官兵追捕千里!
一时悲从中来,她不由得大哭了起来。茅山看得烦闷,开始还喝骂两句。然而,随着官兵越来越近,茅山也不由得哭了。
两人抱头痛哭了片刻,茅山一咬牙拉着柳芽就往山崖下跳。反正纵火之罪被逮住也是绞刑,左右是个死,不如搏一搏。
山崖下面看着是条大河,虽然这么高跳下去也难活命,就算不摔死怕也会淹死,总比被官兵抓到强得多。
柳芽正在难过,直感觉自己生来命苦,冷不防茅山抱着她跳崖,自然凄厉的嚎叫。茅山却是有些失常的哈哈大笑。
那队官兵早听到两人的声音,加速爬到山崖边,哪里还看得见茅山、柳芽二人,只一条大河滚滚东逝。
带队的正是白马镇巡检石猛,眼望河水滔滔,他只能长叹一声。哪怕这两人不死,他也没法再追踪了,只得怏怏带队返回。
回了白马镇,石猛派人到县衙销案,只说纵火案犯男、女两名已经在济南府境跳崖身亡。
石猛自己却是亲到乔亦雪宅上,将这番追踪结果告知了乔老三。他这么积极追捕茅山,却是因那两个猎户无意中提到,乔如槐的木屋被烧了。
听说姓乔,石猛很是着紧,特意上门询问。赵氏自然说了和乔如槐的关系,石猛大怒,立即带了三十名官兵追踪而去。
乔老三和赵氏自然是不以为意,又不是烧了他们的屋子,只是见石猛这般着紧,也是连连感谢。
石猛见乔家人丁少,担心宅子不够安全,又派了四名性子稳重的官兵,在附近的石桥上值守。在这里,正好能看到乔家的情形。
一旦有事,官兵放鸣镝示警,庄园中驻扎的大队片刻之间就能前去增援。
要不是怕太过招摇,石猛都想直接派人去给乔家当门子。
已经出行十余日的乔亦雪,自然不知道家里的这些事情。此时她们正与武举乘船而行。
本来齐铭打算自陆路回京,行了这么多日却是忽然接到驿站传书,朝廷要求他们尽快返京。
齐铭不敢耽搁,只得带众人直接前往运河最近处,准备乘船回京,这可比陆路行军快得多。
继续走陆路还要十几日,从运河乘船却只需要四日便到。
然而,才行了二十余里,船老大却是惊呼不已。众人出去一看,船老大却说正好遇到了黄河水鬼,打涝上来一具漂子。
乔亦雪好奇之下便和林秀儿去船头看热闹,哪成想这漂子她认识,竟然是杨健的当初的小妾柳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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