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婶子，让你终日背后说强子是个龟公，说嘴打嘴了吧？如今你家出了这丑事，可怎么说？”一个干瘦的婆子，撇嘴讥笑。

    “哎哟哟，这个不知羞的蹄子，还不是被张家那杀千刀的拐带走的？当日……”被嘲笑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闻言却是一拍大腿念起了菠萝经。

    乔亦雪仔细打量，这妇人眉眼与王小花有三分相似，再听她唠叨的内容，九成九是王小花的娘。

    原来，王家和张家住得近，王小花和张实从小便在一块玩，感情自然很好。

    乡下不像城里高门那样拘束得紧，随着两人年纪渐大，也知人事了。王小花她娘便担心两人私下做出什么事来。

    本来嘛，远亲不如近邻，张、王两家平日关系还是不错。王小花他爹便去张家露了些意思，干脆给两小定亲算了。

    哪曾想，张实他娘觉得反正两人感情好得很，王小花迟早是张家的人，就不想出聘礼银子。

    王小花的爹虽然有些不快，倒也没反对。张家不出聘银，自家也不用出嫁妆，倒也不亏。

    虽然婚事会办得简陋些，但两家都没什么钱，能省就省点也好。

    王小花的娘却不愿意，她觉得女子出嫁是极重要的事，不说大操大办，但别人家闺女有的，王小花也得有啊，凭什么不给聘银呢？

    可巧这时隔壁村的地主，在王小花帮亲戚放羊时看上了她，便托人来王家提亲，想纳她为妾。

    王小花的娘见到白花花的十两银子，两眼放光，再对比一毛不拔的张家，她可就认这十两银子。

    要么王小花嫁隔壁村地主作妾，要么张家出十两聘银！

    一家女两家求，这事就僵住了。

    张实眼看着心上人要嫁那老地主，急得日日在家里闹。他父母这时也后悔了，便想出三两聘银娶王小花。

    一般来说，村里嫁娶聘银通常都是三、五两。

    只是有了地主那十两银子的刺激，王小花的娘怎么肯？

    “三两银子就想娶我们家小花？做梦去吧，没十两银子，这事免谈！”王小花她娘如是说。

    后来张实父母又求人居中说和，奈何王小花她娘就是不松口。

    银子是另一回事。当初王家主动去暗示，张家竟然还想不给聘银，自然是要争口气，让张家明白明白王小花不是没人要的姑娘。

    王小花她娘本打算再拿捏一两次，抬抬王小花手身价，这样以后嫁过去起码不会被张家看轻贱了。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万万没想到，张实他娘在和亲戚抱怨这事的时候，那亲戚给出了个损主意，让张实带王小花私奔，有了身子再回来。

    这么一来，王小花她娘再有本事也不敢高声，别说不要聘银了，还得赔副嫁妆嘞！

    张实她娘觉得这话也在理，回去之后就故意拿话刺激张实，暗示他带王小花出走。

    张家虽然穷，但对这个儿子很是宠爱。张实自小就有些任性，听说婚事没希望了，真就私下找到王小花一番海誓山盟，两人直接逃到北宿城。

    两人一起失踪，是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小花她娘十分懊悔，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要么三两银子将她嫁给张家就算了，何必因为斗气搞成这样？

    要么当初就果断点，直接将王小花送去那老地主家，虽然名声不大好听，但十两银子可是实在的。

    懊悔之余，更是恼恨张家。

    当下王家找上门去闹，两家结结实实打了一场，甚至闹得惊动族老。王家集多是王姓，本来族老应当护着王家。

    奈何闺女跟人跑了，实在让王氏蒙羞，何况张家也是老户。族上不但不肯作主，甚至还派人去捉两人，要将张实和王小花都沉塘！

    两家弄得两败俱伤，在整个王家集都闹个双双没脸。村中妇人多长舌，自然要扯着张家长、王家短的闲话。

    尤其那个干瘦的婆子说得最难听，王小花她娘不愤之下，也去闹过。还拿那婆子的表侄子说事回怼。

    王小花跟人私奔虽然是丑事，但终归不是去做花娘，没去做窑姐儿。那婆子的表侄子，据说可实实在在是个拉皮条的龟公！

    那婆子背后说闲话，被事主打上门来，也只得服软认错。加上她那表侄确实也是干这个行当的，自然无可辩驳。

    一年多过去了，王家集的人都以为张实和王小花，要么死在外地，要么远走高飞不回来了。

    没曾想，张实确实没回来，王小花却抱着了没满月的男婴回了家。

    王小花她娘本还想瞒着，奈何她回来之时已经有村人看到，后来传到族老耳朵里，顿时大怒派宗族中人，将王小花母子绑了起来审问。

    王小花无法可想，只得老实交待了与张实私奔后的一些经历。

    没的说，王小花私奔在先，做了花娘在后，甚至连这男婴都不知道是谁的种儿！

    几个族老厉声呵斥王小花爹娘后，便决定将她母子先游街一日，然后凿开冰面，沉河处死！

    张实父母得知儿子因王小花，被判了三年牢狱，自然深深怨恨她，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王小花父母无言以对，只能眼看着王小花母子被绑。最让他们破防的是族老还要求他们也要跟着观看，以惩他们作为父母的不教之过。

    林秀儿路过王家集时，王小花就在被游街，她好奇是出了什么事，便去凑了热闹。

    听明白是私奔生娃，林秀儿也很是鄙夷。

    可再听说母子要一起处死，她就有些不忿了。凭什么张家儿子躲在大牢免了一死，这王家闺女反要没了性命？

    更主要的，那婴孩何辜，刚来到世上就要被连累死！

    “这位婶子，可否借一步说话？”乔亦雪想了片刻，有了些想法，便凑到王小花她娘身边，低声说话。

    王小花她娘正在哭天抹泪，又羞又愧的解释过错不都是王家的，见一个陌生的小娘子拉了她衣袖，很有些诧异。

    “你有什么事？在这儿说。”王小花她娘有些不情愿的低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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