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元始天尊说升天得道真经》诵读完,吴有发的媳妇刘世梅端来一盆清水,盆中还有一条崭新的毛巾。
准备清水和毛巾,这是要抹面了。
所谓的抹面,就是替死者清洗身子。
在农村,这是死者入殓之前必须走的一道程序。
抹面一般来说没有危险,但是对于这位撞投水煞而死之人却不好说。
眼前的这具尸体,体内淤积着大量的煞气,给这样的尸体清洗,由于近距离的接触,活人体内的生气很容易与死者体内的煞气冲撞在一起,从而产生一些不可预估的危险。
比如说活人被这煞气入体之后,身体虚的恐怕蹦跶不了几天就会出现意外。
再比如死者体内的煞气被这活人的生气一刺激,一个不好,甚至可能会激发死者体内的生物电从而产生诈尸现象。
诈尸,对于常年办丧事的乡村道士来说那是很忌讳的,要是闹出一些人命来,自己无法偿还因果,一身气运消散殆尽不说,甚至会遭到天谴。
这也难怪邻村的刘道士过来一看这具尸体是撞煞而死的,掉头就走,给再多钱都不干。
为了防止抹面的过程出现意外,凌凡先是遣散了灵堂众多亲戚,只留下了死者的四个儿子在场。
然后对吴家当家人吴有发道:“吴老大,你带着几个兄弟先去后堂,烧水洗完澡再过来抹面。”
吴有发不解:“抹面还需要洗澡的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当初我老爸爸去世的时候,是我给他抹的面,我记得当时没洗澡的呀?”
凌凡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老妈妈和你老爸爸的死法不同。你老妈妈是撞煞而亡,体内淤积了大量的煞气,这股煞气很容易和生气重的人冲撞。你们兄弟几个这几天忙着守夜没时间洗澡,体内聚集的生气过多,而水是至纯至净之物可以在短时间内冲散掉一个人体内大部分生气,你们在洗完澡后的一个小时体内的生气最低,也是给死者抹面的最佳时机。”
吴家几个兄弟听凌凡这么一解释,也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当下也就各自回去洗澡了。
凌凡趁着吴家兄弟几个洗澡的功夫,先去院外的棚子里干饭。
胡乱地扒拉了两口后,吴家的兄弟们这边也洗完了澡。
这个时候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凌凡喝了口茶带着吴家四个兄弟还有林雨黎进入灵堂之中,随后将灵堂的大门反锁起来,不让外人进来。
一切准备妥当,凌凡让兄弟四个商量一下,让谁去给死者抹面。
没想到兄弟四个为了争夺抹面的名额居然争吵了起来,一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就要大打出手。
一旁围观的林雨黎看得直咂舌:“我人看傻了,他们老妈妈尸体上是金子做的还是钻石做的?怎么一个个抢着抹面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
凌凡双手抱臂,很是淡定:“这一次抹面虽然有风险,但也有好处。传闻替死者抹面,会分得死者身上遗留的气运。对于这一点,乡下人是很看重的。毕竟无论是凡人还是我们玄门中人,谁也不会嫌自己身上的气运多。”
“吴有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些年老妈妈住在我家,你一年到头也不过来探望几次,每次来,都是问老妈妈要钱。你这个不孝子,还好意思给老妈妈抹面。”
“我问老妈妈要钱?你要得更多吧!老妈妈虽然住在你家,但平时逢年过节那些亲戚们给老妈妈的红包还不是都到了你的手里……”
此时,吴家老大吴有发和吴家老二吴有宝为争夺抹面名额吵出了真火。吴家老大吴有发一看自己说不过老二,亦或者被老二戳到了他的痛处,这家伙脾气上来,一拳朝着吴有宝的面门捶了过去。
这一拳,恰好打在了吴有宝的鼻子上,将他鼻子打得出血了。
吴有宝哪里能忍?抄起一张木板凳,就要砸在吴有发的身上。眼看悲剧就要发生,另外两个兄弟老三吴有乐,老小吴有生那也是眼疾手快,分别将两个人分别拉到一旁劝架。
吴家兄弟几个闹到这一步,这是凌凡始料未及的。他当即上前摆了摆手:“你们兄弟几个别争了,为了争夺一个抹面的名额,兄弟之间撕破脸值得吗?依我看,还是抓阄吧!谁抓中就让谁来抹面,让老天爷老决定,这样最公平,你们几个觉得怎么样?”
“我听道长的。”
“我也是……”
吴家兄弟几个对于凌凡的提议表示认可。
至于怎么抓阄?凌凡让林雨黎从吴有生家里找来一个糯米盒子里面装四个乒乓球,其中一个乒乓球做了记号,谁抓中带记号的乒乓球抓去抹面。
结果是鼻子被打出血的老二吴有宝抓中了。
这个吴有宝,吴家兄弟几个里面就数他长得最白净。
在农村里男人长得白净可不是什么好话,白净就说明这个男人好吃懒做,不怎么去地里干活。
老二吴有宝五十出头了,还没有娶上媳妇,村里有名的老光棍,而且看起来做事也有些毛毛躁躁的,让这人来抹面,不知道为什么,凌凡心里总有一点点不放心。
不过事已至此,换一个人也不可能,只能是将错就错。
当下,凌凡将吴有宝招呼到一旁,将接下来抹面要注意的一些规矩忌讳对他讲了一遍。
吴有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比了一个ok的手势,咧着嘴笑嘻嘻地道:“没问题,道长,我办事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
这个老货得到了抹面名额之后,嘴巴都快要笑歪了,那得意忘形的样子真是比中了百万大奖还高兴。
“那就开始吧!”
凌凡将吴有宝带到尸体面前,从地上的脸盆里捞出一块浸染了水的湿毛巾,挤了挤递给了他。
吴有宝接过毛巾,将其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按照凌凡的吩咐,上前一步,伸手慢慢地脱掉了死者脚上的布鞋,再用毛巾轻轻地擦拭脚底板。
他倒是记着凌凡对自己的提醒,在这一过程之中,自己的手裹在毛巾里,始终没有与死者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