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门前,院门已然大开。
阿婆和几位舅舅立在门边,眺望他们。
此刻的二舅跟只大公鸡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大哥被逗得咯咯的笑,就连不傻了以后脸上几乎没啥表情的二哥,这会也没压制住向上弯起的嘴角。
行至门前,阿婆迫不及待的问:“你刚才说啥?走啥大运了?”
“娘!你猜咱家今年抽着哪块地了?”二舅卖起关子。
“二哥,咱是不是抽着向阳面的地了?”三舅激动的问。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不是那片背阴的沙石地,那就是走运了。
但凡要是能抽着向阳面的地,那就是妥妥的走大运了。
“不对!再猜。”二舅得意得鼻孔都快指到天上了。
阿婆呼的一下,大巴掌就扇到了二舅的大鼻头上。
“娘!疼啊!”
“疼啊?”阿婆晃着大巴掌问:“现在轮到你猜了,就猜我会再给你几个大巴掌?”
“不、不猜,打死也不猜!”二舅连连摆手。
“那你说我猜不猜?”阿婆又问。
“咱家以后两年都能种上最好的那片田了!”鼻子再疼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那一刻,就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阿婆和几个舅舅都傻眼了。
好半晌,阿婆才结结巴巴问了句:“你、刚才说是哪块地?”
二舅着急得直砸嘴:“就是以前陈寡妇家种的那块!从今年起,就是咱家的了!”
下一刻,阿婆双手一合不停作揖,嘴里还把各路神仙以及老王家数得上名的祖宗们,都谢了一遍。
“明明是咱家金枝抽到的。要我说,定是金枝旺家!”
阿娘忽然低头看来:“是逃逃给我带来的福气。”
阿婆高兴得手足无措:“是是是!逃逃可是咱家货真价实的福娃娃!自她出生以后,咱家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了。我啊,也不必再为这几个傻小子就进山打猎担惊受怕了!终于也能过上两年安稳日子喽!”
激动的王田氏,不知不觉的红了眼框泪流满面。
村里人都只道她家没有田地也能过得很好,却没人知道,她男人领着孩子们进山的那些日子,她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甚至无数夜晚,她都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
更没有人知道,每每梦中惊醒,她就会在院里跪上一整夜,只为祈求老天爷庇佑家人。
村里人都说她偏心闺女,不给儿子娶媳妇,还不停的倒贴闺女婆家人。
其实她不是!
她之所以没给儿子们娶媳妇,只是因为自己吃过的苦,不想再让另一个女人经历。
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她怕的是今天娶进门的新媳妇,明天就成了新寡妇。
终于!她终于也能过上两年安稳日子了!
吃了半日瓜的林逃逃,这会子累得眼皮子撑都撑不住,直接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在阿婆的背上,此时已经夕阳西下。
入眼的是一桌子硬菜和几只酒碗,随风而来的酒香弥漫四周。
听舅舅们交谈,方知是在供饭呢。
忽然院外响起敲门声。
“定是大哥回来了。”二舅欢喜的去开门。
门打开,响起一陌生女子的声音。
“三婶子我来得不巧了,扰到你们了。”话音落下,一手挽提篮的素衣女子走了进来。
头包一块灰青色粗布包头,蜡黄的粗糙皮肤看上去有些病态。
一张比常人还长上几分的脸,配上凸出的腮骨眉骨、一双三角吊眼,以及两条大而杂乱的眉毛。
林逃逃一个没忍住,在心里惊叹【好一幅集阴险、伪善为一体的标准面相!我滴个亲娘唉这简直就是照着相书长的!】
再一细看,她突的瞪圆了眼【她……不正是白日里阿娘抽签的时候,双目队毒的紧盯着阿娘的那个嘛!】
“喜……”儿字没来得及出口,王金枝就因小奶娃的心声定在了原地。
她不敢相信,打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会是闺女口中的阴险之人。而且抽签的时候喜儿在?那她为什么不和自己打招呼呢?
“金枝,你、你不会还记恨我吧。”王喜儿把提篮递过来:“我这次来,一是回娘家探望父母,这二嘛,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想来和你说声对不起。
你出嫁前,我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至今我都自责得很。重贵的东西我也买不起,这些鸡蛋只当是我的赔礼了。”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她居然用这种浸过毒的鸡蛋灭了别人一家五口!眼下又奔着让咱家绝户来了!真够狠的啊!】
王金枝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闺女方才说什么?灭口?绝户?这些鸡蛋……有毒!
她不敢相信的打量着眼前的王喜儿,这还是那个从小跟在她屁股后头的喜妹子吗?明明没有恩怨,为何要拿毒鸡蛋来害她呢?
不过一刹,她就笑嘻嘻的把提篮接了过来。
“既是喜儿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来来来,咱们好久没像小时候一样,一起吃饭了。今儿你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了不是!坐下来一起吃些。”
见自家阿娘把毒鸡蛋接了过来,林逃逃差点没哭死。
【治好了恋爱脑,怎么又成了傻白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