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不慌也不忙,情绪稳定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轻轻的拍了拍秦谓的手说:“如今秦公子可是十里镇的名人。还请公子高抬贵手,给小的们留条活路才好。公子,请回吧!”
说完,还一幅随便你如何,都不会让秦谓进门的无奈模样。
身后的王三狼却是憋着笑,看来今日只要把这秦家公子送回家去,他今儿的活就算是做完了。
秦谓却是气得心有不甘的跺脚怒吼。
相较城西赌坊门前的剑拔弩张,城南锦绣坊门前的热闹也同样精彩。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的,全是来锦绣坊上工的绣娘和婆子们。
“这不是前儿不久才来的绣娘王氏吗?那跪在地上的男人是谁啊?”
“听起来,该是她男人。”
“不会吧!真要是她男人,干嘛跑这堵她呢?啥事不能在家解决啊!”
“对啊。我听张妈讲过,说这王氏是个拖着几个小娃的寡妇。说是住在城外娘家呢。这会儿子,怎么又钻出个男人来啊。”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目光却是落在人群正中间,抱着小团子的王金枝身上。
她脚边,一个眉清目秀满面愁容的男子,正低声哀求着。
“金枝,看在孩子们的面上,你就原谅我一回好吗!让我照顾你,照顾孩子们!我保证,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绝不会再辜负你。”
没错!眼前这哭得凄凄切切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渣爹——林文海。
林逃逃粉嘟嘟的小嘴呈弯弯的月牙形,两个小梨涡深陷,妆点得肉嘟嘟的小脸蛋格外可爱。
一些日子不见,她这渣爹的面色可不太好。
除去那淤青乌黑的眼眶和微微肿起的脸颊,一看就是前不久才被人狠狠的揍过不说。
就那灰白的印堂,泛青的眼,足以说明渣爹运势差到喝水都塞牙了。
看来,林文海这是被反噬了呢。
【他脸上那些淤肿和伤,应该都是刀疤那群人打的。看他财帛宫的异样,该是家中房田受损易主。】
【我就说这人简直就是渣中渣嘛!有好事从来不会想到阿娘,唯有需要人填坑垫背的时候,他倒是立马就想起阿娘来了!】
听到小奶音的王金枝,冷着脸抽出脚来。
不想过多纠缠,转身就要走。结果她的脚再次被抱住。
“金枝,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肯回来,从今往后,你说往北,我决不往南。你指东,我决不去西边成吗?我知道,是我伤了你的心,是我糊涂对不起你!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要为几个孩子考虑吧!你就不怕他们被别人背地里议论,说他们是没爹的孩子吗。”
林文海哭得动情,突然抓住好的手。
“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啊!好好一个家,生生被我折腾没了。金枝,我知道我没脸求你与我重修旧好,我只求你让我用后半生来弥补你们、照顾你们。我只求去到地下的时候,不至于没脸见我老林家的列祖列宗。”
林文海哭得声泪俱下,周围好些妇人婆子为之动容。
有人上前来小声道:“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睡。这几辈子才修得的夫妻情分,实属不易啊!
王氏啊,千错万错不都过去了嘛。你们又有孩子,你这闺女还这般小,没有父亲,孩子们在外又何来底气呢。
他既真心实意悔过,你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好些妇人婆子,甚至有些羡慕王金枝。
毕竟自己活了一辈子,都不曾见过能跪在女人脚下,祈求女人原谅的男子。
更何况,还是这般气质儒雅的男人。
王金枝一声冷哼,直接抬起被抱着的那只脚,向着林文海的心窝子就狠狠的踹了上去。
“昨儿把我们母子典出去不成,今儿跑来哭给谁看呢?你那几间破房被人抢了,你这就惦记上我家了是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当初是我眼瞎,错把你这负心汉当良人。如今我清醒过来,疯了才会信你这些鬼话!别忘了,你我是写了和离书的。从今往后,再见也是路人!”
说罢,她抱着孩子转身上了台阶。
一只脚迈进绣坊的门时,身后响起林文海近乎癫狂的哭笑声。
“既然你不愿意原谅我,那我今日便以死明志。用这条命来证明悔过之心好了。”
随着惊呼声四起,王金枝转身就见林文海向台阶这边猛的冲来。
她连忙退回几步,用身体将人拦了下来。
撞到王金枝身上的林文海,索性将人搂进怀里,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他是拿命在赌。
自打他那闺女出生以后,他就一直倒霉!
尤其是昨儿,他明明都把王金枝典出去了,银子都到手了的。没想刀疤那伙人,突然冲到他家,要他还银子。
可那些钱,他都拿去赎莲香了,又拿什么还他们!
结果拿不到银钱的刀疤,不仅把他和母亲赶出了自家小院,还翻箱倒柜的把房契给找了出来。
如今刀疤的小弟还在家中守着,要他把钱还回去了,才肯还他房契。
这事,他还不敢跟莲香说。
思来想去,这才决定赌上这么一回。
而他……赌赢了!
他就知道,王金枝嘴上说得再狠,心里都是有他的。
不然,也不会拦他不是。
就在林文海眼底浮起得意的时候,一记力道突然把他推开。
失去重心后,他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金枝……你!”
话音刚落,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条绳子。
而拿着绳子的那只手,不是别人,正是王金枝。
“你不是想死吗?绳子给你,那边有棵歪脖子树,你把自己挂那边去。别脏了我们东家的绣坊!”
林文海愣住了。
林逃逃却是大呼过瘾!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