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青年腿软着探头看过令人眩晕的高度后,当即打开离得最近的一扇房门进去休息了。
他们进去后,房门上的钟并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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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新世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宽敞的套房内,六个人围坐在一起,等着神情阴郁的严明开口。
“新世界。”严明垂着头,双臂撑在大腿上,双手紧扣在一起。
“的确能实现愿望。”
他的话让楚温良、徐玲玉、江弦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原本的愿望,是希望我姐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的折磨。”
“我出去以后,愿望的确实现了。”
“我姐跟那些欺负过她的畜生的确没有了交集。她也跟我希望的那样,继续好好上学,平平安安地过着普通的生活。”
“但是,”严明的哭腔听得人心里一沉,“等时间来到她上次出意外的节点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丁壹坐直了身体,问:“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从新世界出去后,直接回到了过去,但这次你姐没有跟那些人碰上。”
“对,我直接回到了过去。我姐也没有跟那些畜生碰上。”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
严明哽咽着,抬起头,双眼通红:“她遇上了另外一个畜生。”
“她的导师,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欺负了她,还把她打得到处是伤。我姐报警,再跟学校上报,却被那个畜生反咬一口,说是我姐勾引的他。”
“畜生的老婆不分青红皂白,到学校闹事,挂横幅,说我姐不要脸,要求学校开除她。”
“我姐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弃,但那个畜生用我姐的…裸照和视频,还有…其他学生的视频威胁我姐,要求我姐撤案并向他道歉。”
江弦青听得怒火中烧:“什么玩意儿?”
“被欺负的女生不止我姐一个,但其他人因为各种原因都选择了沉默。原本我姐揭穿这个畜生的假面对谁都有好处,可那些人害怕自己被拍的视频和照片流传出去,所以就帮着那个畜生欺负我姐。”
“一起给她造谣,说她成天到处勾引人。说她……”
严明扁着嘴,豆大的泪珠不停往下掉。
“不管我怎么解释,怎么求他们,他们都不愿意说真话,非要助纣为虐。”
“我姐、我姐,我……”
他呜咽着,缓了好久才把话说完整:“她说如果她不死,真相就永远不会要被掩埋在阴影之下。”
“她跳下去了。”
“是我没用,是我保护不了她。要是我能—”
他痛苦地抱着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要——”
江弦青擦着眼泪,一把按住严明拍打自己的双手:“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事去我家摇人!”
“我小姨可是开律所的,我不是都让你背熟了吗,他们的联系方式,地址,还有——”
“青姐。”
严明抬起头,眼神空洞麻木:“从这里出去后,跟这里有关的一切记忆都会消失。”
“什么?”
“从这里离开后就不会记得有什么新世界,更不记得你们,新世界的一切就只是打了个盹醒了以后就会烟消云散的梦,出去以后的生活该继续继续。”
“我是在看见我姐跳下去的瞬间,听见了有人问我要不要许愿。”
“等我重新进来后,我才恢复了之前在新世界的记忆。这才记起了你们。”
他的话包含的信息太多太炸裂。
在场的人都需要好好反应。
丁壹偏过头看了秦愿一眼,很明显,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严明说的这一切。
“姐。”
丁壹直视着严明,身体稍稍往前倾:“嗯,你说。”
“我这次进来的时间跟上次进来的时间是同一天。”
“姐,你说,新世界会不会根本就不会真正地实现我们的愿望。”
“所谓的实现愿望,只是新世界将我们套牢的圈套。我们的绝望会换种方式发生,却不会彻底消失。”
“不、不会吧。”江弦青心跳陡然加速,如果既定的结局无法改变,那——
“能时光倒回,说明的确有实现各种愿望的能力,”楚温良握着徐玲玉的手紧了紧,“能赋予希望,自然也能给予绝望。”
“可问题就在于,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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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新世界的严明带来的信息让所有人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假设。
严明说的都是真的。
那就不存在有人能真正离开新世界。
所有只要是向新世界许过愿的人,最终都会再次被重新拽入新世界。
他们曾以为的希望,只是套着希望外皮的镣铐,撕开伪装的外皮,露出的就会是腐烂的绝望。
可是为什么。
新世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又或者说新世界到底是什么。
这么说起来——
丁壹按着眉心,回想起无限酒店的规则。
虽然又多又杂,还动不动就小黑屋警告,弄得跟规则怪谈一样,但背后的目的似乎都是为了让在此休息的许愿者能够得到最好的休息。
一日三餐都要按时吃,房间要保持整洁,到点就要熄灯休息,完全健康的生活方式似乎是为了让许愿者保持健康。
提供各种各样的娱乐,虽然给治安带来了很大的隐患,但也的确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许愿者的精神所需。
虽然那些赌博场所看起来更像是伊甸园的蛇,诱惑有恶习的人不断消耗星星从而拉长离开新世界的时间。
但不可否认的是,无限酒店从身到心都提供了最好的服务,更别说还有完全犯规的治疗舱。
这么看来折磨和死亡并不是新世界的目的。
提到目的。
还有一个早就察觉到但一直被忽略的点——许愿者的年龄层。
丁壹进来这么长久,一直在完全不挑人群的商超门口坐了这么久,她从未没有在新世界见到过老年和幼年。
许愿者的年龄层固定在十几…就她见过的最小那个也都有十六岁,往上并没有见过什么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老年人。
也就是说,新世界在选定目标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迫切的愿望它都会去倾听。
倾听对象优先选择——年纪适中,身体健康,有迫切得愿意付出生命的愿望…
筛选?
新世界在筛选人类,并让他们进入各种各样的副本进行锻炼和再次筛选。
直到——
直到什么时候呢。
丁壹疲累地扬起头。
如果这一切的假设都是真的。
那么新世界就不仅仅是某种意识体绝望的地狱,也是所有被蒙在‘希望’这面鼓里的许愿者的地狱。
她又突然想起了城堡门口立着的两尊雕塑。
伪装天使的恶魔和伪装恶魔的天使。
这只是她自己想多了,还是…这个副本的守关者想表达些什么?
那她自己呢。
她现有的经历告诉她,她绝对不是第一次进入新世界。
可上次进来的身份一定就是许愿者吗?
如果是,为什么她没有记忆,又为什么会知道些不该知道的规则。
如果不是,为什么秦愿他们并不认识她,她原本的身份是什么,她又是怎么从新世界离开的。
毫无头绪的丁壹回过神却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秦愿。
“他们呢?”
“回房间了。”
“我去洗个澡。”
“嗯。去吧。”
“丁壹。”
丁壹回头看着自己被勾住的小拇指:“嗯?”
“算了,没事,”秦愿捏了捏她细长的手指,收回手,“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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