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呵呵……弟弟,你来了,姐姐给你煮的面,来……乖,来吃一口!”
马莲此刻,看向院子里的一棵榆钱树,她眼中出现了幻觉,竟然把那榆钱树,看作成了她弟弟的模样。
她嘿嘿的笑着,伸出双手,步履蹒跚的,端着她刚刚煮的一碗面条,缓缓向那棵榆钱树走去,她此刻的模样,显然已经失了神智。
“莲姐,你醒醒!”
李浩然的声音,却并未让她清醒过来。
她依旧在往前走,嘴里不停的喃喃细语:
“弟弟……弟弟……”
最后,她如愿以偿的抱住那棵榆钱树,那碗面条,插着筷子,碰到榆钱树的躯干,霎时间,那碗面条连同筷子,被打翻在地。
然而,她并未在意。
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她那闭着眼睛,笑着带泪的模样,好像她抱着的,真的是她的亲弟弟。
可幻觉终究是幻觉,一阵寒风袭来,她抱着榆钱树时,身体被寒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冷颤。
“嘶……”
这个冷颤,令她终于醒悟了过来,她仔细看看面前的榆钱树,上下打量,并且也看到了打翻在地的一碗面条。
她明白了,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于是,她为此又痛苦不已。
“我可怜的弟弟……嘤嘤……呜呜……”
李浩然擦掉刚刚马莲打他时,嘴角溢出的血渍,他看着马骏的灵位,叹了口气。
“马骏兄弟,不!骏哥,我为你报仇了,只是你走了,我也因为你报仇,得罪了墨家,日后莲姐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我想……”
“你想什么?”
李浩然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日后的事情,却被身后,那清醒过来的马莲,出言打断了他说的话。
那马莲一边问着,一边快步走上前来,面对着李浩然怒目圆睁,她紧紧盯着李浩然,再次大声问道:
“我问你,你想什么?你想以身相许,自以为能保护我一生一世是吗?我告诉你,我可是黄花大闺女,可不会便宜你这无父无母的,害我弟弟身死的混蛋!”
她说的话,语气很冲,并且有着骂人的刺耳的字眼。
可这些,对于李浩然来说,也只是心中感到略微不爽罢了。
三世为人,李浩然知道,此刻的马莲,正在气头上,而且,她说的话,并非无道理。
她的话中,什么李浩然想以身相许,那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罢了。
李浩然此生,要去追寻大道,为了心中梦想能够在此生达成,必然不能结婚,即使身死。
至少,对于李浩然来说,赴死,也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对于李浩然来说,这条不归路,有他李浩然一个人足矣,何须他人同行。
“莲姐,我并非这样想!”
李浩然刚想解释,那马莲就眼神一变,失落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你是他兄弟,明日一早,帮我一起将他安葬了吧!”
“这是我应该的,我作为骏哥的兄弟,理应送他最后一程!”
厉李浩然的回答,令她颇为满意,她看着李浩然,久久不语,十几分钟后,才说着: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明日辰时,你来送你兄弟最后一程!”
“是,莲姐,我走了!”
李浩然拱手鞠躬行礼,拜别了那躺在冰冷的棺材中的马骏,也向马莲告退。
李浩然一个人,在寒风瑟瑟中,缓缓走出这破烂的院门。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浩然见皓月当空,漫天飘雪,寒风瑟瑟的吹动酒家的旗帜,他双眼神色自若,心有所感,一边走,一边嘴唇轻启 ,缓缓道:
“春风梦寒意,旗魂招谁来?雪落凝故影,怡笑孤影塌!”
这首诗,是李浩然心有所感而发,说的诗句,不只是为纪念马骏,也是为了纪念,他三世为人的经历。
遥想当年,李浩然还在那个他熟知的世界,他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刚刚逃离人贩子的手中,那时候,孤独一人,举目无亲。
受冻,挨饿,被欺辱,被殴打……
那种日子,实在煎熬,实在痛苦。
后来,他终于死了,灵魂又穿越时空,来到了昊天大陆的李家,但依然过的煎熬。
那一世,李浩然的师尊死了,情谊深厚的木华,也走了,火忡与水溶前辈,也随着李浩然成功突破清净境界初期,而消散了。
想保护的弟弟妹妹俩,也没有保护好,那一世,是李浩然最痛苦的日子。
那一世,李浩然背负的责任,太重了。
为了救世,他付出了太多,然而,如今的人们又何曾看见?
这一世,李浩然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好兄弟马骏走了,纵然这是陈封的兄弟,可当李浩然成为陈封的那一刻,陈封的兄弟,也就成了李浩然的兄弟。
兄弟身死,李浩然如何不怒,如何不心生杀意。
所幸,报仇了。
“唉……人生若飞花,片刻飘零,我这一生,也不知能不能完成所愿!”
李浩然一边走,心中这般想着,忽然,街头一道身影,忽然出现,李浩然定睛一瞧,是谢不安。
“好一首妙诗,陈封兄弟,好文采!”
那谢不安缓缓走来,向李浩然竖起大拇指夸赞,李浩然见是来人,急忙上前,拱手行礼道:
“谢兄,谬赞!”
“我知道你去了马骏家中,便一直在这里等你,主要是怕墨家之人出手,那些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的,伤着你就不好了!”
谢不安依旧是如沐春风般的笑着说话 ,他的笑容,看起来很阳光,很温和。
“你说,你自从我出来,你便一直在等我?”
“是的!”
李浩然闻言,心中感动不已,那谢不安的修为,不知道多少,但李浩然知道,肯定不在李浩然如今之下。
“敢问,陈封兄弟,你刚刚的诗,是否作名?”
李浩然本想说些感谢的话,但听到谢不安的疑问,他淡淡一笑,眼神微微上扬,叹了口气,道:
“未曾!”
“那……我谢不安,可以为兄台妙诗,题名吗?”
“我的诗,算不上佳作,不过兄台肯为我的诗题名,那当然可以!”
李浩然闻言,说着话时,爽朗一笑。
那谢不安在李浩然身前,缓缓踱步,而后一拍折扇,双眼放光,用手指轻轻指着李浩然道:
“兄台此诗,思念意味浓郁,不如就叫,旧思!”
李浩然闻言,呵呵一笑,道:“这诗,我刚刚想了一个,就叫故思,谢兄以为如何?”
“故思?故思!好,好!就这诗名了!”
那谢不安,稍微思索片刻,便对李浩然,竖起大拇指,连夸两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