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熙伸手拦住她,她认得这人是昨晚从人群中扑向魏鹄的女子,叫张诗芸。
如今她的态度如此,恐怕是把魏文熙当作假想敌。
温落落先开了腔:
“你怎么回事啊?粥洒得到处都是,你不知道道歉吗?”
“哼,还道歉?你们就是吃白食的,还要人伺候那么嚣张?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
张诗芸说话夹枪带棒的丝毫不顾忌,魏文熙不用想也知道,魏鹄估计是出去了,临走前应是嘱咐张诗芸给他们拿粥。
张诗芸仗着魏鹄不在,故意等粥冷透了才送过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道歉。”魏文熙冷冷地道。
张诗芸讥笑一声:“我偏不。”
“我最后说一遍,道歉。”
魏文熙话语落下之时,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扑面而来,宛如鬼神笼罩,连房间里的温落落和李立清都不敢随便插话。
张诗芸也有些犯怵,指尖微微发抖,但她还是犟着嘴:
“我就不!”
她推开魏文熙拦着她的手臂,径直走出房间。
魏文熙反手在她手臂上按了一下又松开。
张诗芸蹙了蹙眉,不明所以。
这时外面传来响动,魏鹄带着一身湿意走了过来。
张诗芸一见他马上换上了一副表情,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换谁看了都心生怜爱。
偏偏魏鹄最看不得这种小女儿姿态,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
“你怎么回事?”
张诗芸却以为魏鹄要帮她做主,双目含泪,捂着脸柔声控诉:
“我忙了一早上,手都酸了,端粥的时候手滑了一下,洒了一些。”
她话还没说完,肚子感觉一股气猛冲而出,像连珠炮一样在众人耳边炸响。
魏鹄本身有些洁癖,此刻更是离她远远的,还捂着鼻子。
张诗芸饶是再能演戏,此时也有些破防,强忍着尴尬继续说道:
“他们,他们……”
还没说完,有一股气急促蹿出。
李立清抢过话头:
“他们什么?没打你也没骂你,想上茅房就赶紧上,别弄得一屋子臭气熏天。”
张诗芸俏脸一红,更是羞赧,狠狠地瞪了魏文熙一眼便跑了。
温落落看向魏文熙,表情里写着两个字“解气”,没有什么比在心上人面前出丑更难堪的事了。
魏鹄进屋,闻着地上的粥又腥又臭,拿起用木勺搅了一下,才发现全是用内脏煮的,腥味极重。
他心下了然,知道张诗芸有意针对魏文熙,便差人把粥拿了出去,还亲自处理了地面上的污渍。
魏鹄脸色一沉:“我去跟她说说。”
魏文熙摇摇头:
“不必了。她身上有些脏乱,应是真的忙了一上午。”
温落落和李立清看在眼里,都明显地感觉到魏鹄对魏文熙的偏爱。
只有魏文熙浑然不觉,她只当一行人借住在魏鹄的地盘里,这是他在表地主之谊。
非常的理直气壮。
魏鹄脸上略带歉意,温言道:
“走吧,我们去吃烤鹿肉。”
“鹿肉?”魏文熙不解地问。
“我早上巡山的时候,顺手打的。”
魏鹄说得轻描淡写,但谁都知道这深冬哪有鹿会出来闲逛。
他为了猎这头鹿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就连魏文熙也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是魏鹄已经出门了。
李立清看在眼里,心想着柳卿没在,这个年轻男子就敢如此公然地挖墙脚,定不是个好东西。
如今他们在山寨里,这男子又是山寨头领,若是发起狠来,要强抢魏文熙当压寨夫人,还得靠他来保护两位女眷。
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虽然瘦弱,但是关键时候,不能退缩。
温落落看着他脸上神色不断变化,一会儿愤慨,一会儿又英勇就义的模样,觉得有趣,笑着说:
“你干嘛呢?”
李立清表情严肃,如临大敌一般,小声问温落落:
“温大夫,你可知那男子是何来头?”
温落落也悄声回答他:“据说是什么勤王世子。”
“什么?那个逃婚的勤王世子魏鹄?”李立清的表情如遭霹雳。
“怎么?他很有名吗?”
李立清立马答道:
“当然。在江东谁不识勤王世子?年纪轻轻才高八斗,又是一方诸侯的嫡长子,长得也俊美无边。”
说实话,在进京之前,勤王世子魏鹄一直是李立清最崇敬之人。
柳明臣虽然也很有名声,但李立清是江东人,自然更支持江东才子一些。
温落落不知道他所想,倒是摸摸鼻子,她就不识勤王世子,倒是显得她见识短浅一般。
此刻,李立清有些纠结,怎么会是自己的敬佩之人在挖墙角啊?
一边是处处帮他、还救了他的命的柳明臣,一边是十几年的精神领袖,他不免左右摇摆。
犹豫了片刻,他才大义凛然地说道:
“哪怕是勤王世子,挖墙脚也不是君子作为。我决定从今日起,他就不是我崇敬之人。他是柳卿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
温落落笑了笑:“你怎么想得如此多?你放心,就算他有心,熙儿也瞧不上他。”
“柳夫人那么厉害?”
要知道魏鹄在江东可是所有少女的梦想,连李立清也得恍惚好半天。
温落落自豪地拍着胸脯:
“那是,我家熙儿美貌博学,还聪慧过人,而且从不为权势低头,勤王世子算什么?”
虽然温落落是在吹嘘,但她并不知道她说的就是真相。
魏文熙从不为权势低头,因为她就是权势。
李立清斜了她一眼,只觉得这温大夫还真能吹。
他肚子一阵闹响,赶紧拉着温落落一起去吃烤鹿。
哪怕魏鹄狼子野心,烤鹿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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