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熙举起鬼蝶的手腕亮给她看,那上面有一道很浅的擦伤痕迹。
“你让她戴着面具从棺材里蹦出来杀我的时候,我的银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你疏忽了,那时候你大概正在布置山坡的炸药吧。”
张诗芸鼓起了掌:“魏文熙,我真的很喜欢你呢。”
魏文熙不屑地看她:“我可不怎么喜欢你。”
张诗芸的表情忽然变得狂热:
“怎么会?我们是同一种人,没有感情、没有恐惧、喜欢支配别人,凌驾于他人生命之上。你不也是这样的吗?”
魏文熙轻哼,压根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宋应蓝痴迷于操纵他人,在魏文熙进岛之后,就一直用幻觉给她施加心理压力,然后看她一点点挣扎,和柳明臣一起冲破阻碍。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宋应蓝给她设计的结局,是一个机关算尽、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少女,最终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丈夫的剑下。
死不瞑目的那种。
所谓的“生魂阵”、“死魂阵”、“换魂阵”、赶尸术、人蛛、送葬、迎花,对宋应蓝来说,都不过是让演出达到高/潮的小情节罢了。
这些趴在地上数以万计的人蛛,不过是她的群众演员,在她的设计里属于他们的结局,是求长生之人死于幻梦吧。
她看准了这批中了返骨魂的人会因为无法解毒而死。
很可能连长生都不过是一个幌子,她只是想看一场万人的大悲剧罢了。
这能满足她的恶趣味。
魏文熙是第一个走出她剧本的人,她口中的“喜欢”不过是对玩物的肯定。
那种自上而下的凝视,让魏文熙感到恶心。
宋应蓝可能对她有些什么误会,像她这种惯于掌控全局的人,怎会甘心被人操控。
魏文熙扯起嘴角看她,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如此耀眼。
张诗芸好整以暇地看她,神情依旧桀骜,就像在看一个卑微的奴仆: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呢?”
宋应蓝在试探。
魏文熙捕捉到了她的一丝怯。
也许是魏文熙如今的神情过于自信,也许是魏文熙在幻觉中所表现出来的癫狂过于真实,宋应蓝受不住她的沉默,对她起了防备。
可是她没发现,当你需要防备一个人的时候,说明那个人的实力在你之上。
魏文熙想起曾经无数次攻城掠池之时,包围敌方首领的时候,对方的那一丝惊恐和怯懦。
那种防备的眼神和语气,跟如今宋应蓝如出一辙。
两军对垒,最忌讳的是你的心有了缝隙,那么一切的恐惧就会从这个缝隙里长出血肉,明晃晃地告诉对方,这里是你的伤口和弱点。
而后,对方就会直击要害。
魏文熙盯着她的双眼,目光如炬:
“你的身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张诗芸瞳孔发颤,有那么一息加快了呼吸。
这里就是缝隙吧。
“你喜欢制造各种传说,你的故事里面张楚捷的母亲寻仇多年含恨而终,张楚捷为了父母报仇,四处奔波。
“以你的实力,都能无声无息地杀了一个村的男人,为什么要让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回到村落,不过是你看中了她的仇恨,看中了她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孩子。
“我猜你当时肯定在想,要是能演一幕复仇戏码就好了。张楚捷是你几十年前就选定的主角,他要有足够的动机复仇,于是你在他成年之后杀了他的母亲。
“这样的主角如果最后只是简单地手刃仇人,那有什么意思?
“你必定要让他挣扎,必定要让他痛苦,必定要让他死不瞑目,必定要让他余生后悔莫及。
“最好的剧本,不就是主角要杀的人,是他最后的亲人吗?”
张诗芸笑了,笑得快意,笑得癫狂:
“魏文熙,你真是……
“你真是……”
“真是什么?”魏文熙站起身子,像是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真是一个跟你一样的恶鬼吗?”
她一步步朝着张诗芸走去,带着睥睨众生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情绪:
“那你错了。
“我是来清算你的阎王。”
魏文熙此刻的眼神激怒了张诗芸,明明她才是掌控全局的人,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够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张诗芸从棺材中抓起一把黑发,牵出一个目光呆滞的人。
柳明臣正在她的掌控之下,看起来丝毫没有反抗能力,一把亮着寒芒的匕首抵在他脖颈之处。
张诗芸咬牙:“你得意什么?!你信不信我杀了他!”
这是她为了对抗魏文熙留的后手,若魏文熙能够冲破幻境,她就让魏文熙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死在她手上。
宋应蓝就不信,魏文熙一点七情六欲都没有。
宋应蓝分明看见魏文熙看向柳明臣的眼光中带着爱意,那就让她看着自己的爱人死,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魏文熙一步不停,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每走一步都像是能带起别人心中的冰花,能让人的恐惧深深扎根。
“那你杀啊。你的手在抖什么?”
张诗芸看向自己的手,确实在发抖,竟然在发抖!
魏文熙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怕,了,吗?”
张诗芸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栗,心中的惧意到达顶峰。
她在疯狂压制心底的情绪,紧咬双唇,眼中的恨意在燃烧。
匕首在柳明臣的脖子上狠狠一划。
叮……
她的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配合呢?”
锋利的匕首被他双指一弹,径直插在远处的树干上。
方才揪起柳明臣头发的手腕被轻松一折。
她身后的人影如山般投下。
柳明臣站起,高大的身躯刚好遮蔽了远处的天光。
影子笼罩着张诗芸的脸。
那森严的目光像是给她上了枷锁。
她觉得自己就是跪在刑场上一般,背后站着的是高大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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