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喜墨的解释之下,柳明臣这才知道方才在聚福楼发生的骚动。
所以,在他看到聚福楼关门的时候,那些滇西之徒和魏文熙就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屋内?
他因为匆忙赶回大理寺找人搜城,而与魏文熙错过。
柳明臣一硒,总有种今天诸事不顺的感觉。
先是在仙来客栈让对方跑了,而后线蛊入京,如今妻子被掳,一切都在推着他走。
果然和妻子闹别扭就会倒大霉。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魏文熙救出来。
“你确定当时他们说的是人已经装车了?”柳明臣再次向秦喜墨求证。
秦喜墨点头如捣蒜一般:“确定一定肯定。”
柳明臣脑海中将所有线索联系起来:车、尸体、哀乐……
如果人是通过车运走的,有没有可能尸体也通过车运走呢?
尸体若是不放在棺材里,也可以当作“人”来看。
这么堂而皇之地运走的,必定不是什么马车队。
他瞧见不少人正在往北市方向走,抓住看守衙差便问:“那边有什么?”
“哦,那边啊,据说来了一个杂耍团,可热闹了。”
杂耍团……
大篷车?
柳明臣牵来一匹快马,就往集市方向赶。
可惜等他走到集市人潮聚集之处,才听说人已经从城北城门出去了。
从现场的观众嘴里得知,这个杂耍团花样百出,又是喷火、又是踩高跷、叠罗汉,多得是城里人没见过的杂艺……
柳明臣越听,心越是冷。
对方对于尸体的操纵程度如此高,与巧云岛的常梦已经是天壤之别。
恐怕来人是滇西常家的家主。
对方如果是为了报仇,应该当场就起了杀意。
选择掳人,反而证明对方背后有不得了的人,知道了魏文熙的身份。
他又想起昨日颜七娘的话,“你惹了不得了的人。”
她当时就是想对他下蛊,这句话是威胁还是提醒呢?
倘若她的背后真的是江慕雪,那就说明江慕雪与滇西勾结,如今滇西的赶尸术已经到了与活人无异的程度,想必他要有大动作。
不过几个瞬息,他的思路就与魏文熙完全同步。
他让傅乔务必把滇西活尸的消息带回宫中,让皇上警惕,自己独自前往城门。
守门的士兵如实相告:“他们就往这条路一直去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柳明臣看着前路,这是去往江东的方向。
郑嫣然就是从江东来的,他们一行人经由江东,再往滇西,属于寻常走法。
只是柳明臣看了看手上的地图,从这边往东走十里,再折向北边,是一条嶙峋的山道。
从这里走更加隐蔽,也更快捷。
犹豫之际,柳明臣问守门的士兵:“是否有捡到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守门的士兵互相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柳明臣追问。
其中一位守门士兵:“确实捡到了一个东西。”
随后,他们从岗亭中取出一个银色的手铐。
柳明臣欣慰地笑了,这东西他可太熟了。
看来魏文熙并没有昏迷,而且知道对方正在出城,在经过城门的位置特地给他留下了这个手铐。
他的指腹沿着手铐边缘,一丝丝往前探,在锁舌的位置卡了一个小纸团。
他将纸团抽出,展开,上面是端正的小楷,
一眼就认出是魏文熙的字,
而且从字迹可以看出写字之人在车马颠簸中手都是极稳的,应该没有受伤。
他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上面只有这几个字:
“夫君,走东北,去滇西。”
柳明臣看到这几个字,心都是暖的。
守城的士兵见他一开始风尘仆仆、凶神恶煞,如今拿着个银色的手铐在那里隐隐发笑。
两人对视一眼,这……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秦喜墨撩起车帐:“东家,换马车。”
柳明臣也知道自己单枪匹马过去,恐怕会暴露,于是上了秦喜墨的车。
只是他上了车之后,也未见秦喜墨下车。
他上下打量了秦喜墨一通:“我要去滇西。”
“哦,”秦喜墨应了一句,对车夫吩咐道:“去滇西。”
柳明臣眉头一挑:“你跟着去?”
秦喜墨表情非常自然:“去啊。”
柳明臣:“我去救人,你去做什么?”
“呃……”秦喜墨挠了挠头:“考察环境,准备做买卖。”
柳明臣啧了一声,撩起车帐看着车外,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关于魏文熙的消息。
秦喜墨迟疑了片刻,问道:“东家,那个……店里的客人没事吧?”
柳明臣随口应道:“没事,别担心。”
秦喜墨尴尬地笑了笑:“那就好,有个客人老是喊着他爹是军机大臣,我还怕出事了担不起呢。”
柳明臣点点头:“嗯,他知道你那么关心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秦喜墨尬住:救命,我想问的是沈棋,是沈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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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层里,卢煜恒和魏文熙打着手势。
卢煜恒:“你确定他能收到?”
魏文熙白了他一眼:当然,柳明臣又不是傻子。
怎么可能这么半天都看不出来动静?
卢煜恒默了默,方才那些尸体下车表演杂耍的时候,他看着魏文熙拿着纸笔开始留字条就震惊了。
难道是终于打算喊人来救?
他一直等,一直等。
等到快出城,魏文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银色的手铐,把纸条往里一塞。
然后从怀里又摸出一把乌金小匕首,而后转身趴伏在木板上,沿着夹层的板缝开始撬。
不一会儿,她就翘出一个小口,能清楚地看到外面无数双脚。
一直到路过城门,守门士兵简单地看了看大篷车内部。
就在这时,她把银色的手铐塞了出去。
不知道被多少人踏过,等看热闹的人潮散尽,守门士兵才发现这个银色手铐。
卢煜恒本来看到她撬开一个口子很是兴奋,只要当场大喊,让人来救,自然就容易脱身。
但是魏文熙却不这么想,为什么矮胖男人和酒老头坐的位置就在他们的头上?
她觉得这是为了方便听出动静,若是发现他们醒了,马上采取措施,到时候他们必死无疑。
所以,她在撬木板的时候非常小心,只有车轮颠簸之时,她才会借势松动一下,绝不发出其他声音。
卢煜恒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心都凉了大半截。
若是在京城,他还是个小霸王,但出了城,别人就可以随便主宰他们的生死了。
本来他在客栈挑事的时候,就是抱着自己随时都能脱身的心态。
不知道该说被魏文熙连累了,还是被魏文熙连累了,如今竟然变成了人质。
欲哭无泪。
他闲着没事为什么要招惹影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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