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炎睁开眼睛,他大口地呼吸着。
胸膛被沙子挤压得窒息的感觉还如此清晰,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整个人惊魂未定。
本来抵住秦喜墨太阳穴的两手食指不知何时变得透明,清晰可见两道红色的血光正从他的手指不断地流入秦喜墨的太阳穴之中。
他连忙切断了链接。
他差点被反噬了。
其他五人,包括廖东来,正注视着这边。
从廖炎入侵秦喜墨的识海到仓惶退出,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时间。
太快了,其他四个候选人都面面相觑。
廖东来本来聚精会神地看着,一瞬间脸上就挂上了笑,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败了?”
廖炎没有说话,心跳依然飞快,就像一个不受控制的擂鼓,要从他的身体里跳出来一般。
他从未如此丢人过。
廖东来的表情就很耐人寻味了,秦喜墨不过是他抓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竟然能让廖炎败了?
这就很有趣了。
廖崇文看向秦喜墨的眼神中多了一分考究,这个被他老爹一下就打晕的人身上好像有某种不知名的魔力。
非要说起来的话,跟老婆子加持在少主身上的“印”的力量非常相似。
“印”看起来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他对“印”有一种很透彻的理解,那是一种能力,可以调用世上所有能量的能力。
如今居然从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身上看到。
是的,他早就瞧出了这人并非杀死廖帕的凶手。
按照廖帕的性子,就算死也会留下一些记号,他在这个人身上没有感受到这种记号,甚至没有感受到威胁。
他就像是人畜无害的存在,但又被万物生灵的能量所加持。
真有趣。
廖三并不觉得惊讶,毕竟他当刽子手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一眼识猪的能力。
案板上躺着的人武力不强,但不代表识海就不强大。
制作活尸只需要在识海当中把人杀死就行,廖炎完全可以胜任。
但是制作尸魁,却要让这个人感觉恐惧,进而彻底地臣服。
廖炎是个直来直去的屠夫,没有作为一个狩猎者该有的耐性。
顶级屠夫之间的差距不在武力,而在耐性和技巧,他从不认为廖炎是个多么顶级的屠夫,在这方面骄傲的廖炎甚至比不上廖帕。
不过,廖三现在还没打算出头,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本来还在观望的廖聪举起手:“我来。”
廖炎斜了他一眼,廖东来则笑呵呵地让他到案板前。
廖聪是廖炎的双胞胎弟弟。
双生子总有个特性,一个急,一个缓,一个在前面当刀子,一个在后面捡成果。
看到廖炎败了,廖聪自觉这是一个机会,因为他坚信廖炎多少能削弱一些敌人的力量。
此时出手,拿下的几率更大。
廖聪甚至没有重新画符,就着廖炎的基础,他只需要屈起食指按在秦喜墨的太阳穴上,一下就融入了那片识海。
天气热了起来,秦喜墨走了好久,嘴唇都干巴了。
他好久没有喝水了,天上的雨水不解渴,好像是假的一样。
不过,他还能忍耐。
他记得不远处就是绿洲,到了绿洲再走三个时辰就回到魏国。
到时候,他就能找到沈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烈日好像比之前更甚,从刚才开始就一丝风都没有。
底下的沙子都争先恐后地透出热气,他有种感觉自己像是个沙砾中被不断翻炒的栗子。
又热,又缺水,他头晕脑胀,觉得自己的头顶都要裂出一个口子来哈气。
啊……这种状态不对劲。
烈日晒得他头昏脑胀,消磨着他的意志,好像怎么走都不会去到终点。
他晒得发懵,一边走,一边想我到底要去哪里?
回魏国,去找沈棋。
太阳还在烤着,他看着眼前这片沙海,眼睛像是有了重影。
汗水不断滴下,他的皮肤被晒黑,像一块炭一般,他自己看自己的手臂都有些不认得。
他的意识越来越涣散,脚步都快迈不动了。
我要去哪里?我为什么要一直走?
回魏国,去找沈棋。
太阳在他眼里都有了重影,他的嘴唇发白,一条条裂纹刻在上面。
他灰头土脸,摇摇晃晃,像一个标准的将死在沙漠中的人。
嘭……
他倒下了。
猪皮包压在他的背上。
他回头一看,脚下被一截动物的白骨绊住了。
他趴在地上,茫然四顾,到处都是黄色的沙子,皮肤贴在上面就像被架在铁锅上烤。
我是谁?我要去哪里?
回魏国,去找沈棋。
沙子上好像出现了光圈,他抬起头,眼皮忍不住阖上。
沈棋是谁啊?
他的头又垂了下来,脸贴在地面上。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满是沙子的地面一下变成一片透明的水面,他正在不断地下沉。
有人的嘴角正在上扬。
“喂,起来……”水面中,忽然倒映出一个人的身影,支离破碎的,唯有声音清晰可闻。秦喜墨一下惊醒,他的脸没入了水中。
猛地抬头,他的脸上带起了水渍,他居然在绿洲的一弯湖泊喝水的时候睡着。
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喝水的时候能睡着呢?
可能是因为赶路太累了吧?
他看了看水面,上面倒映着他的脸,没有一点狼狈之相,就好像之前倒在沙地根本就是一个梦。
水中的他精神饱满,皮肤白皙,一点都没有晒黑的迹象,嘴唇也有光泽,一看就好得很。
他在沙漠中还能如此滋润,果然是气运之子!
他决定先找地方歇歇脚,而后一鼓作气走回魏国。
这走向有点不讲道理啊,藏在暗处的人被一种功败垂成的沮丧感所打击了。
明明都要被太阳活活烤死了,居然还能一秒换到绿洲之中。
在这里,他想多安逸就多安逸。
廖聪眼眸眯起,怎么能让猎物顺心?
他化身天空中的一只鹰隼,嘹亮的叫声划破天幕。
它比秦喜墨见过的任何一只鹰隼都要大,那钢铁一般的利爪,尖锐的长喙,锋利的眼眸紧紧地盯视着他。
秦喜墨转身就逃,他躲到一棵树后,后背靠在树干上。
他在发抖,这是绝对的。
谁在野外看到一只比你身躯大上数倍又直冲你而来的鹰隼,还能泰然自若?
是人就会有恐惧。
廖聪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先啄下他的双眼,然后一块肉、一块肉地从他身上撕下。
制作尸魁的规矩只是说目标不能死,他只要保证秦喜墨还有一口气,而后让他一点点体验死亡,他自然会感到害怕。
廖聪一下就飞到树后,刚好秦喜墨抬头看过来。
他扑闪着翅膀,双爪朝他的眼珠子猛冲,只要一下,目标就再也动弹不得。
咚……
一根箭矢擦着他的翅膀而过。
明明手无寸铁的秦喜墨忽然间手上多了一把弓矢,他甚至不用拉弓,箭就自动射出。
如此近的距离,廖聪差点就被他一箭穿心。
幸好他躲得足够快。
他拉远了距离,审视着两人间的差距。
秦喜墨眼中不见害怕,反而有一丝狂热。
那种狂热甚至让他有种错觉,怎么猎人和猎物之间的立场一下就调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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