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摇摇晃晃的画面稳定了下来,眼前的景象却足以让这些研究员们怀疑自己的眼睛。
原本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一个蔷薇迷宫,此刻就像一个盘根错枝的枯朽废墟。
茂密的花藤、生机勃勃的绿叶,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枯萎的藤蔓和枯黄的落叶,不用看都能感觉到那种萧索,就像一片枯萎的死地。
而更让他们震撼的,是那平整的地面如今却像被人狠狠翻过一般,树根都被抽了出来,土壤翻飞,说是被盗墓贼洗劫过一遍都不为过。
他们不禁纳闷,这个蔷薇花园地底下有宝藏吗?值得这么大刀阔斧地连地都刨了?
不过,他们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见“眼”传回来的景象中,帐篷内空无一人。
花死了就算了,人也不见了。
他们心中的猜测落地,脸全都黑了。
那人这是跑了!
原本异园为了方便布控,用的都是方便轮转的土块,底下其实有一片中控区域,方便这些帐篷内的事物可以随时转移到想要的位置。
所以,异园里面的地原则上来说,挖到五十多米深,是可以用来逃跑的。
只是,他们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毕竟从前进帐篷的人非死即伤,更何况区区一个人是怎么将整个地面都挖穿,甚至还把整座花园里的树根都全抽出来,给自己让路的?
这件事完全出乎了这些研究员们的想象。
他们这时都摸了摸胳膊,太可怕了……
不敢想这帐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还是只有封大人才知道的秘密武器都搞成这样,要是他们原本的蝎园什么的,岂不是连蝎子尾巴都割了用来刨地?
这惹回来的是什么杀神啊?
更让他们害怕的是,这个人现在正在地底,可能就在他们脚下,随时都可以从五十多米的土层里探出个头来,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快!快把人找出来!”领头的研究员喊出来。
其他人连忙着手动作,但是他们怎么调,都只有异园地面以上的画面。
那人根本就没有从地面出现过。
“废物,地下没有装‘眼’吗?”领头的研究员骂了出来。
一看就比他年纪小的研究员回道:
“老大,是你说的,根本没有人能进五十米的地下,所以没有装‘眼’的。”
领头的研究员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没有理由,就是恼羞成怒。
“快去通知大人!”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往主宅的方向赶,谁也不想被随时冒头的入侵者杀掉。
*
封家主宅,丫鬟们正拿着红色礼结系在每一段走廊上。
小厮们攀着高,往走廊之上挂红灯笼。
不远处的宁谢台也有很多人在那里布置,下人们忙着铺红毯,布置红锣,忙得不可开交。
有个丫鬟与旁人窃窃私语:“这是谁大婚啊,布置得那么隆重?”
“你不知道吗?我听说是那位江公子?”
“江公子?”丫鬟说完,小脸一红,显然是见过江慕雪的风姿的,但随后又叹息一声:“他要大婚了呀?”
“瞧你这小样,你可别被管事嬷嬷瞧见,待会又要罚你惦记主子。”
“啧……”这事说起来她就来气了:“下人里面仰慕江公子的人多了去了,管事嬷嬷就会罚我。我听说,红梅那个贱人都……”
“嘘……”另一个丫鬟赶紧止住她的话,随后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才低声说:“我听说她死了。”
“死了?她不是昨晚还去伺候?”
“据说是伺候江公子的未婚妻,被杀了。”
涉世未深的小丫鬟闻言,缩了缩脖子,只觉后背一凉。
另一个丫鬟嘲笑她:“所以才让你不要乱说话。”
小丫鬟也压低声音:“江公子这未婚妻那么严厉吗?”
“谁说不是呢?要降得住江公子的,肯定有些本事。”
“不是说两人吵架了,昨晚才掳回来的吗?怎么这成亲成得那么急?”
“肯定是红梅那事,让他们和好如初了呗。江公子性情中人,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马上成亲。”
她的话刚落,旁边的小丫鬟眼里的光都黯淡了。
“你啊,就别想了。这当家主母是有本事的,江公子对她又疼爱得紧,可千万插足不得,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压低声音说着话,没有意识到一个穿着白袍的身影从她们旁边匆匆经过。
那人身上带起来的劲风让小丫鬟不住回头看。
只这一眼,她就有些疑惑,那人肩背宽厚,身长八尺,背影如山,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咦,封家有这般俊朗的研究员吗?”
她旁边的丫鬟也看了过去,这身段确实非凡啊,但是若有如此身段又貌美之人,她们又怎会注意不到,所以她肯定地说:
“嗐,这身段是好,但脸肯定上不得台面,不然我们能注意不到?”
“也是。”小丫鬟丧气地回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而“脸上不得台面”的柳明臣正快步穿过这个走廊,潜入了宁谢台一个隐蔽的角落,那里是主婚的地方,反而人少。
他这个身高哪怕是穿了研究员的白袍也很容易惹人注意,但他又要打听魏文熙的消息,不得不在封家主宅游走。
这一听才知道不得了,他狠狠握拳,指甲都嵌入了肉里面,留下了痕迹,脸色臭得不行。
他极少如此情绪外露,只是这个当下确实让魏文熙给气得不行。
他知道魏文熙之所以会配合,定是要从江慕雪身上打听什么消息,极有可能是突厥人的情况。
但是,理解归理解,真正听到她要与江慕雪成婚之时,身体本能地一阵心悸。
多少险境都动摇不了他的心分毫,此刻却是因为魏文熙而乱了心绪。
深呼吸了几遍之后,他才从宁谢台后门快步离开,他怎会允许魏文熙嫁给他人呢?即便知道一切是假,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
他要在不打乱魏文熙计划的情况下,先找到她,和她说清楚一切。
他前脚刚走,下人就引着曲应初往宁谢台走来。
曲应初刚好瞥见那个匆匆从后门离开的身影,一时愣在了原地。
下人低声唤道:“曲公子?”
曲应初回过神来:“那人是?”
下人看了一眼那白袍:“应是某个研究员吧。”
曲应初愣了一下,这背影也太像那人了……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失笑,那人……不可能。